第三百五十九章 密动
原本柳直以为，来接受培养的十名一级制符师，即便不是民事部组织出来的那一批人，也当属民间志向远大、阳光毒辣的高端人才，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但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头天晚上，他就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面孔——齐之诚。 “齐叔，您这是？” 看着笑呵呵走进来的齐之诚，柳直错愕开口，他之所以以首领之尊称对方一声齐叔，不止是因为齐之诚已经年过五十，跟齐之诚的官职也没有多大关系，这些都只占极小一部分的因素，关键在于，他是打心底的佩服齐之诚这样的手工艺人。 当初，齐之诚是循着他挂好的路标寻到的营地，陈默死后，又被他提上了民技局局长一职，在此期间，齐之诚一直是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工作，从不参与政治斗争，也从不曾为自己谋过一毫私利，凡事以身作则，一丝不苟，始终将部落和人民放在第一位，在广大人民群众心中，真正竖立出了官员的榜样标杆。 后来，部落迁移到炎黄城，民技局改为民技司，冯默仁展现出了极为出色的统筹能力，后来居上，不止赶超了原副局长吴建德，更是挤下齐之诚，被段奇任命为民技司一把手。 柳直回来后，曾详细询问过这事，得知冯默仁是由朱诚和巫阳联名推荐，是真正难掩光芒的杰出人才，对于这一任命，齐之诚非但没有心生不满，反而识大体顾大局，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全力配合及协助冯默仁展开工作，品性之难得可见一斑。 如果说有些年近半百的老人，是顽固不化、不通情理的，仗着曾有过几分功劳，就倚老卖老，任意放纵，真正诠释了何谓老而不死是为贼，那齐之诚就正好是反过来，在他身上，柳直看到华夏民族故老相传的匠人精神，在浮躁求快的社会里，不改初衷的追求着专注和极致，这就是柳直称他为齐叔的原因，是对他品性的认可和为人的尊重，是将他当成了部落的一宝。 可是，齐之诚现在毕竟还是民技司的副司长，部落有数的高官，自身年纪又不小了，更重要的是，他是部落里真正可以称得上德高望重的人物，竟还愿意跟年轻人一样，将时间和经历花在钻研一门新出现的技术上，并且还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这就真有些出乎柳直的预料了。 “呵呵，首领，我是来学习的，学符文技术，老话不说得好嘛，活到老学到老……”齐之诚略显拘谨的说道，他觉醒后显得年轻了许多，看上去最多四十出头，却留有不惑于心、不拘于世的沧桑感，这并非经历过太多苦难，而是长年累月的专心致志下，才形成的独有气质。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真君子也！……柳直暗赞一声，同时也有欣慰和感动，华夏民族之所以能长久的屹立于世界东方，正是因为每每危难之际，总会有那么些人挺身而出，甘愿为国家和民族穷尽自己的每一分心力，如李叔，如齐之诚，亦如他自己。 这些人里，能将名字留在史书上的绝不会很多，大部分都是默默无闻的死去，但他们的精神会流传下来，薪火相传，继往开来！ “说得不错，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何况齐叔还远远称不上老，正应该再博一番功业。”柳直笑容灿烂的回道，他已是做好决定，要不惜灰茧的将齐之诚培养成一名五级制符师。 ………… 新春城。 王冬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脸色凝重的看着对面二人，这二人是他安插在敌对势力的情报人员，今早突然就跑了回来，并且带回来一份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报。 昨天夜里，以天元城为首的联军方面，遭遇了一场犹如地震般的大变动，他们不再是军事联盟了，大部分势力都投在了天元城新城主，一个叫却卑的华夏男子账下。 这两名情报人员，正是因为各自的首领对却卑心有不服，并且还表现出来，结果当场就被杀鸡儆了猴，俩人便找机会跑了回来，一是已经失去了继续潜伏的意义，二是想要将这个极为重要的情报送到他手上。 实力深不可测，般的存在，绝非人力可以战胜……这些都是二人形容却卑的词句，这个却卑，昨夜带着三千多天元城士兵，昂首走入联军大营，人还未到，便假借联军统帅郭安飞的名义提前召集各方首领，待各首领齐聚，他骤然发难，不止以一人之力将那些首领尽数生擒，更是于眨眼之间灭杀了超过三千的士兵，趁着杀威微散，他又以雷霆手段将各方势力整合，自号“玉皇天君”，。 而之所以会杀士兵，是因为被擒的那些首领中，还真有几个不怕的，他们无惧于却卑的威胁，破口大骂，被杀死后，麾下士兵自然暴动，却是给了却卑一个立威的好机会。 听二人汇报完，王冬半响不能回神，感觉听到的只是一个故事，而非真实发生的事。他是部落放在郑中礼身边的关键明子，自身更是深受郑中礼赏识，自势力建立后，一直都是担任着情报部门主官一职，见识自非常人可及，但也从没听说过，世间竟会有如此恐怖的觉醒者存在。 两招，仅仅是两招，却卑就杀死了超过三千的联军士兵，每一招都自带特效，都是手段，杀人如同割草，新春城士兵即便战力远超联军士兵，但因为导气术只有上、中两部，缺少下部和总纲，整体战力并没有太高，大多是玄体小成修为，最强的一小撮人卡在玄体大成寸步难进，部落那边的意思是近期会将《千灵淬体经》送过来，已是安排了一个十分合理的故事，但没想到，竟是在这个当口遭遇如此变故。 对于却卑之强，王冬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他是文官，见识过印象最为深刻的战斗，便是柳直杀沉默那晚，觉醒者的强大实力展露得淋漓尽致，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眼中，那时的柳直完全是般的存在，而却卑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大抵也是如此。 王冬知道一旦开战，新春城方面不可能有一丝胜机，挥手让两名情报人员退下，回身拿出纸笔，唰唰将事情经过写上去，他要在向郑中礼汇报之前，将这份情报送出去，如果部落方面未能及时指示，他就只能随机应变。 写好密信，王冬将其放在左边袖口，紧贴于皮肤，若有任何异动，他可以立即用元气将密信震碎成粉末，碎得任何人都无法复原，这是身为一枚明子所必须要做的准备，无论何时何地，都得预防暴露的可能。 这一年多时间，他辅佐着郑中礼从一无所有到割据一方，每一件重大决策上都有他忙碌的身影，为新春城的崛起做出巨大贡献，不止收获了财富、权势、女人、荣耀，自身亦是有了极大成长，现今他与郑中礼的关系，可谓名为君臣，实为兄弟，而且是主明臣直，兄友弟恭。 但是谁又能想到，被郑中礼倚为心腹中心腹的他，实则是一名内应呢。 就算共和国最富传奇色彩的金先生，也仅是fbi亚洲分部的负责人，而我却是整个fbi的执掌者，嘿，单职务来说，似乎还要超出一点，就是不知道，以后能否跟金先生一样名垂青史……暗暗念叨两句，王冬整理好衣裳，迈步走出门去，刚进到城主府，他就看到两名女子迎面走来，其中一人面容姣好，气质娴静，身段凹凸有致，正是城主郑中礼的大房夫人，名叫喻旖旎。 郑中礼共有三房夫人，唯有喻旖旎可称贤德，对他们这些下属总是温和客气，从不自持身份，内里的两房姐妹也被她管理得服服帖帖，可谓德行与手段兼具，是郑中礼真正意义上的贤内助，郑中礼也最为喜爱她，有时一些军国大事也会征询她的意见，但她从来都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缄口不言，只阐述自己的观点，不左右郑中礼的决定。 可惜的是，她进门最早，却至今都没有怀孕，不像另外两房，一个已经有了身孕六月，另一个也在不久前怀上。 有太后的德行，不一定有太后的命！这是王冬等文臣武将对她的评价。 “大夫人。”王冬停在道旁，恭敬问好。 “王局长是来找城主的吧。”喻旖旎笑着道。 “是。”王冬颔首，没有多话。 “他正好在办公室，为最近的战事，他可是好几天都没怎么睡了，不知最近城外的情况如何？”喻旖旎关心问道。 王冬抬头看了她一眼，多少有些意外，大夫人以前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情，最多寒暄几句，关心几句，或是邀请他和女友去家中做客，不过，此战关乎新春城的生死存亡，探听一二，倒也在情理之中，至少有了准备后，就能对症下药的宽慰郑中礼。 “城外确实出了些变故，属下正要去向城主禀报。”王冬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 “哦，是什么变故？”喻旖旎好奇追问道。 王冬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隐瞒，郑中礼对他和喻旖旎的信任度，可以说是在伯仲之间，一管内一管外，内外可以适当沟通，但绝不能产生过分紧密的纠葛，这一点为臣之道他还是拎得清楚，因而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并没有提及具体内容。 亲随和侍女见二人谈及军务，都很自觉的退到一边，喻旖旎听完后，秀眉微蹙着，低声道：“照这么说，情况还真是有些棘手呢，王局长近来为了情报的事情，也是多有辛苦，等战事结束，我再请你和小美来家中做客，好好慰劳一下你们这些贤臣良将。” 小美是王冬现在的女友，他倒不像郑中礼那么花心，只找了一个。 “好，到时候一定叨扰。”王冬笑着应下。 “对了，这是我亲手做的护身符，本来是想派人送给王局长的，现在既然见到，就直接给你好了，王局长可不要嫌弃呀。”喻旖旎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制的小牌，雕龙画凤，做工精致，一看就是用心做成。 重要的不是效用，而是心意……王冬默念着这句话，对喻旖旎收买人心的手段略感佩服，在如此重要的关头，后宫中的女人，其实在某些方面是能够决定战争走向的，如果变现的好，如喻旖旎这般，自是三军用命，所向无敌，如果变现的不好，如杨玉环那般，则难免祸起萧墙，家破人亡。 “既是大夫人的心意，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王冬笑着接过木牌，却是神情忽而一僵，他感觉到了木牌下方，贴着一层纸质物品，应是纸条和密信之类，他不动声色的贴身收好，抬起头，却见喻旖旎以细微的口型念出了“伏羲”二字，正是专属于他的接头暗号。 王冬心头巨震，虽是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心头却在呐喊：大夫人竟然也是明子？还是我的身份暴露了，故意来试探我的？不，这不可能，如果我暴露了，以我现在所担任的职位，绝不可能有任何试探，这无异于打草惊蛇，只要有一定证据，必是直接擒拿，直到拷问不出信息再秘密处死，再者，情报部门是由我掌管，是我一手创建，目前来说并没有任何异常，即便发现有明子的痕迹，也必然会经过我手，不存在被大夫人提前得知！ 那肯定没错了，大夫人跟我一样，都是明子，但她为什么会选择向我暴露身份？ 唔，应该是部落有什么必须立即传达的指令，而我的身份又太过敏感，如何沿用以往的渠道，很可能会赶不及，不得已，只能通过大夫人传达。 “我还有些事情，就不跟王局长多聊了，回头见。”见王冬将护身符收好，喻旖旎提出告辞。 “多谢大夫人，大夫人慢走。”王冬恭声相送。 等喻旖旎离开，王冬快步走到城主府机要办公室，随便找了间会议室，叫了机要总长进来，将自己写好的密信交给他，嘱咐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安全的方式送出去，然后将喻旖旎交给他的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从中找出八个关键字，连起来一读，正是：说服老板，投靠却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