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驱魔
窍穴之中陡然运转,李昂平伸两指为剑,巨量灵气凝聚指尖,笔直轰在男孩皮肤皲裂好似干涸河床的额头。 霎时间,狂风骤起哭嚎阵阵,尖利咆哮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愤怒怨毒,一团凝而不散、腾挪跌宕的黑烟从男童口中逸散而出, 不等它朝向门外逃逸遁走,李昂左手结成一个扭曲古怪的手印,右手反握着餐刀狠狠插在床上,将黑烟贯穿。 在黑雾的凄厉咆哮中,李昂怒目圆睁,冷喝一声道:“天妖屠神。” 灵气自窍穴奔涌喧嚣,沿着经脉鼓动流转,通过青筋暴起的手臂传递到餐刀上,那不锈钢刀刃泛着阴惨森然的绿芒,熹微绿光笼罩住烟雾,不可逆转地将黑烟收缩聚拢。 这门《天妖屠神法》相传是洪荒时代邪灵大天妖所创的邪异妖法,能吸收天地间晦散不去的浊腐阴气强化自身的躯壳魂魄,一经施展,方圆十里之内皆化为死寂之地,人畜绝迹,鸟兽息声,草木枯折,百年之后这块地方才能重现生机。 如此酷烈无情的功法自然有其可取之处,如果能寻到乱葬岗、古战场一类的阴气聚集之所汲取怨灵死气,不消多时就能得到极大的强化,积攒灵气的效率比起一味苦禅枯坐,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李昂前世也是在剿灭某个魔道巨擘之后才偶然缴获这部至阴至邪到了恢弘壮阔、磅礴雄浑的邪门功法, 他本不是墨守成规、泥古不化的修行者,何况筑基之前灵气难以外放,很难使用符箓阵法降除怨灵,还不如用这门《天妖屠神法》一了百了来的便利。 墨绿色的灵光炙烤着怨灵,刺鼻的焦臭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男童从嘴里吐尽了最后一丝黑烟,颓废地合上了双眼。 “不!求你了!” 因为恐惧而扭曲失真的尖叫声从黑雾中冒出来,然而李昂没有一丝恻隐之心,面无表情地运转着天妖屠神法,从怨灵身上抽丝剥茧一般汲取阴气。 黑雾肉眼可见地逐渐缩小,而怨灵亦不再哭泣嚎叫,摇尾乞怜,转而怨毒憎恶、倾尽一切污秽邪恶言辞诅咒起李昂。 “我诅咒你,驱魔人!你会下到地狱,被最炽热的岩浆炙烤,被最浓郁的硫磺灼烧,尖声嚎叫的魔鬼会用生冷铁叉扒开你的皮囊,推搡着把你丢进暗无天日的深渊。哦,我看到你的命运了,驱魔人啊,地狱的大门已经为你们开启....” 李昂眉梢一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道:“你们?你是说还有像我一样的驱魔人咯?” 他觉醒前世记忆以来,还只亲眼见过蝙蝠侠这么一个超级英雄,此时听到其他超自然力量拥有者的存在,自然有些好奇。 怨灵不再言语,只是死死盯着他,不住地冷笑。 李昂搓了搓下巴,转头问道瑟缩在墙角的夫妻二人:“你们之前有请过驱魔师吧?” “是,是的。”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两个星期前有个自称是驱魔师的男人出现在我们家门口,在查看了本恩的情况之后,他说他需要一个星期去准备仪式。但他一直没有来。” “他长什么样子?” 男人想了想说道:“金发短发,三十多岁,看上去很憔悴,不修边幅。” “哦,他来的时候穿着褐黄色风衣,听口音还是英国人。”妇人补充道:他没有报上姓名,不过我在他从兜里翻找打火机的时候瞥见了他的驾驶证,上面的名字是约翰·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怨灵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作为对这个世界最后的道别。” “啐,我在地狱深处等着你的到来,驱魔人。” “我就知道是这样。” 李昂稍稍侧身躲开了怨灵吐出的一口黑烟,结成手印,面无表情地继续施展天妖屠神法。 狭窄卧室中刮着呼啸狂风,怨灵身上缠绕着的团团死气终于被彻底剥离,顺着餐刀刀刃流转渗入李昂的手臂。 连魂魄消散、进入地狱的机会不给,怨灵在天妖屠神法的运转之下化成了纯粹阴气,又在识海中熔炼升华,成为不带有一丝杂质的灵力。 李昂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口带有强烈腐蚀性质的浑浊气体,将怨灵身上汲取过来的负面能量统统排出,自言自语道:“因火灾炙烤而死、在身死之地徘徊了十数年的怨灵仅仅能提供不到一百点的灵气啊......” 这些怨灵在常人眼中看似诡谲强大,实则都是没有什么强大能力的纸老虎,只能纠缠那些体弱多病的妇孺,连体魄稍微强壮一点、气血稍微刚强一丝的青年都不敢近身。 君不见那些恐怖片的主角永远都是孤儿寡母,若是换了施瓦辛格或者杰森·斯坦森、道恩·强森那样的肌肉壮汉,那人与鬼的强弱地位就要反过来了,从恐怖灵异跳转到拳拳到肉的动作电影。 再加上米国不兴风水术数,城市化程度极高,没有聚拢阴气的天然地势,自然也就养不出法力高强的积年厉鬼。 李昂客串了驱魔师这么多天,眼前这只死于火灾的怨灵已经算是最为强力的了,能够提供一百点灵气,可距离一千点的筑基境界大关,还有将近两百多点要去东拼西凑。 “恐怕整个哥谭城也找不出这种等级的灵体了吧。”李昂遗憾地摇了摇头,“吞噬怨灵滋养自身的天妖屠神法说到底只是难等大雅之堂的外道,终究不能持久,要突破筑基境界还得靠水磨工夫才是。” 此时那个被灵体寄生的小男孩已经悠悠转醒,瞳孔不再浑浊失神,干枯焦黄的发丝亦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轻声呼唤起父母来。 夫妻二人大喜过望,扒开因为狂风而一片狼藉的杂物,扑到床上,一家三口抱成一团,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淌下。 李昂长舒了一口气,将切肉刀塞进衣袖,默默退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