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许是因为周北平对那位丰千道长的态度,这个老大爷倒是改变了一些看法,不由问道。 “我有没有故意夸大,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周北平不再多说什么,他看准一个方向,然后走了过去。 紧跟着,在所停下的位置,直接用手挖开了地上的杂草和地下的土壤。 很快,一枚色泽黯淡,绿意也消退了许多的玉石,裸露了出来。 “这是布阵的玉石,你自己看看吧。” 望着这枚足有成人巴掌大小的玉石上面,那密密麻麻的裂缝,老大爷沉默了下来。 他是亲眼看着丰千道长布阵的,自然也知道,布阵的时候,玉石是非常完整和莹润的,可是现在…… “其实丰千道长离开的时候,也曾说过,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最多只能维持数十年的安宁,但他已经尽力了,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就只能看平乡镇有没有福气,能遇上一个道行比他更高深的大师了。” “只是我没想到,您看上去这么年轻,竟然法力如此高强,还希望大师您能够为我们平乡镇的百姓,解决了这些祸害。” 老大爷对周北平的称呼都改了。 能一眼看出这是五行锁鬼大阵,随后甚至看都还没看,就知道布阵的玉石已经快要破碎,他哪儿还会对周北平的能力,有着丝毫怀疑。 周北平点点头,五行锁鬼大阵对付寻常的鬼祟自然足够,能够通过法阵,慢慢消除这些鬼祟的怨气。 但这个大爷所说的这些鬼,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游魂野鬼,过去了这么多年,怨煞之气竟然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好似还越来越强了。 那位丰千道长是个明白人,法力也不弱,只是这里的恶鬼怨气太重,所以连他都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能不能彻底解决,暂时不太好说,你还是先给我说说,这些恶鬼,到底是什么来头吧。” 周北平看着这法阵之中所笼罩的浓郁煞气,心底的疑惑,其实早已存在。 “实不相瞒,这里的这些厉鬼,全都死于数十年前。我们平乡镇自古以来文化气息浓厚,出了不少读书人、教授、艺术表演家,但在那十年里,几乎全都被迫害、批斗,因为吞药、跳楼、溺水、上吊自杀的人仅我们这个镇上就有好几位。” “这些人死了都没人敢替他们收殓安葬,最后就被丢到了高家的这个祖坟,他们这些人全都有着莫大的冤屈,死了之后不肯下地狱,不肯投胎。” “丰千道长是八十年代的时候偶然路过这里,见这些冤魂已经成了气候,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害人,他本想将它们超度,可这些冤魂不肯,最后丰千道长只能布下这个大阵,将它们困在这里。 一方面是希望它们能够想通,早日投胎,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够慢慢消磨它们的怨气,到时候自然就魂飞魄散了。” “可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冤魂不仅没有如此,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说到这里,老大爷也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周北平明白了过来。 他神色有些复杂。 死于那个年代的鬼,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上次那位号称是一身正气,可私底下收人古董字画的老领导陈学民家,就有一只来自那个时代的鬼。 只是那只鬼是以德报怨,在陈学民的书房里呆了那么久,不仅没有害他,反而还说服他自首,自我救赎。 当然了,这也并不是说这里的这些恶鬼就真的十恶不赦。 它们生前也都是可怜人,怨气这么大,可以理解。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以德报怨的。 更何况不是还有一句话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才是大部分人的做法。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我还不得不管了。” 这些冤魂存在这么长的时间了,一旦真的脱困,还不知道会酿出何等事情来。 再者,对于这些死于那个时代的人,他是深感同情的,这些大多都是知识分子,是有着真才实干的,死的那么冤就算了,变作鬼,还要被镇压在这里,实在令人看不过去。 这般想着,周北平也是一步迈出,进入了这法阵之中。 “轰!” 几乎就在周北平进去的同时,一股股极其阴冷的煞气,立刻朝他包裹了过来。 纵然以他的道行,竟也是感觉浑身一冷,手脚都是有些僵硬了起来。 “好大的胆,竟敢闯入这里!” 煞气收拢,一道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周北平眼前,她脸庞漆黑,嘴唇乌青,更可怖的是,肚皮都被切开了,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不仅是这位女鬼,在她的身后,还有好几道鬼影,几乎每一个,都是凄惨的模样。 不是舌头伸的老长,就是浑身湿漉漉的。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老大爷口中的,服药、上吊、跳河自杀的被迫害的冤鬼。 “嘶,这怨气竟然这么大。” 就连周北平,也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突然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改革开放之后,要为之前的那些人平反。 就连这些名不见经传的,被迫害死的人化作鬼之后都这么大的怨气,试想一下,那些囚死狱中的大人物,怨气又得大到何种程度? 这说是平反,其实就是给他们超度,只有为他们沉冤昭雪之后,他们才肯离开啊。 只是那些大人物有人为他们平反,可像之前的吴狄,以及此刻出现在周北平眼前的这些同样死于那场浩劫的小人物,又有谁给他们平反超度? 这些鬼一显现出来形体,徐朗直接吓得嘴唇一阵哆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老大爷却显然并不奇怪,对于这些鬼,他可谓无比的熟悉。 他眼中涌上了一抹浓浓的复杂,有愧疚,有自责,最后叹息道:“杨大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你不知道,现在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国家开明,天朗气清,大家也都安居乐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