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顽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杨升荣打着雨伞，走向码头。

    码头上，一些工人正在冒雨卸货。

    “小心点，别把货物摔倒了，不然，哼哼，卖了你们也赔不起！”杨升荣朝着几个工人骂道。

    “是是是。”几个工人唯唯诺诺的应道。

    “哼！”杨升荣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一艘驶过来的客船。

    “嘿，大老爷大小姐们，青山县码头到了。”船公朝着船舱内喊了一嗓子，慢慢把船靠边停稳。

    一群人打着雨伞，从船上走了下来。

    杨升荣目光疑惑的看着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男人，伞压的很低，遮住了他的脸庞。

    细雨朦胧之中，杨升荣觉得此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回头望了几眼这人消失在雨雾中的背影，杨升荣摇了摇头。

    他是个走南闯北的货商，往日里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或许是以前碰见过这人吧。

    指挥工人把货物卸好，杨升荣打着雨伞，朝着家里走去。

    路过一处猪肉铺时，想到家中已有身孕的妻子，杨升荣便买了几两猪肉，提在手中。

    雨，下的更大了，让整个天地之间朦胧胧的一片。

    “嗯？”杨升荣突然顿住脚步，看向站在自家门口的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正是在码头前，从船上走下来的让杨升荣感觉有些熟悉的那人。

    人影好似察觉到了杨升荣的到来，微微转头看向杨升荣。

    雨雾朦胧，压低的雨伞下，有些模糊的露出了一张脸。

    “啊！！！”

    杨升荣大叫一声，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雨伞和猪肉掉落在泥水中。

    雨伞下，那人朝着杨升荣笑了笑，抬脚走向杨家的大门。

    “不！”被吓住的杨升荣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从泥水中爬起来，想要去抓住那个人影。

    然而他才一抬头，人影就直接穿过了紧闭的大门，消失不见。

    ……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学堂之中，一群孩童正在摇头晃脑的背诵着《三字经》。

    一个老学究坐在课堂后，闭着眼睛，一边听着学生的背诵，一边跟着摇晃着脑袋。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偷偷睁开眼睛，偷看了周围人一眼之后，悄悄的取出一个弹弓，朝着老学究打去。

    “哎哟！”

    一颗石子击打在老学究的脸上，顿时让老学究吃痛的叫了起来。

    小男孩连忙把弹弓藏好，闭着眼睛，跟着其他人背诵。

    老学究目光扫过众多学子，直接落在小男孩身上。

    “杨念友，你给我站起来。”

    小男孩眼睛微微睁开了一只，偷偷瞄了一眼正怒气冲冲盯着他的老学究，顿时脖子一缩，慌忙道：“老先生，不是我用弹弓打你的。”

    “好啊，还真的又是你！”老学究拿起一把戒尺，走到杨念友面前，“学堂之上，不尊师重道，该打。”

    “课堂之中，学子苦读，你却捣乱，影响同窗，该打！”

    “父母之钱，供你上学，你却不好好读书，该打！”

    连续打了小男孩手掌心几下，老学究摇了摇头，“杨念友，你怎么这么调皮捣蛋呢？罢了罢了，明日把你父亲叫来吧。”

    此时，杨家。

    一群人围在杨家院中，神情悲愤的述说着。

    “杨家娘子，你看看你家那顽童，用弹弓把我养的老母鸡都打死了。可怜我那老母鸡，一天下两个蛋的啊！”

    “这算什么！他今早上学，路过我的摊子前，直接往我的锅汤里扔狗屎！”

    “他欺负我家花花，抢我家花花的糖葫芦吃！”

    “他直接把鞭炮点燃后，扔进我家的猪棚里！”

    这群人每个人都满腔怒火，大声的指责着。

    而在人群中，杨升荣和杨家娘子，连连朝着众人赔不是，把一些钱财赔偿给众人。

    “唉……作孽啊！我杨升荣到底做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一个孽种！”把所有人全部送走，杨升荣忍不住捶胸跺足道。

    “老爷，孩子还小，顽劣一些也正常。”杨家娘子小声道。

    “正常？正常个屁！”

    杨升荣大骂一声，“你看看其他家的孩子，哪个会像他一般？打骂不听，屡教不改……我……我……唉！”

    杨升荣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却让他操碎了心。

    “老爷，听说咱们青山县最近来了个小和尚，神通广大，你说咱们是不是把他请来，点化一下咱们的儿子……”

    “嗯？”杨升荣的双眼，瞬间亮起了一道光芒。

    最近这几日，柳府，赵府，韩府，甚至连知县老爷那儿，都隐隐约约传出了一些跟那小和尚有关的事情。

    说不定这小和尚真能点化他的儿子。

    ……

    “济公大师，听说您就要离开了？”

    孙子楚给周颠倒了一杯茶水。

    “和尚来这青山县也有些时日了，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便该离去了。”周颠端起茶水，轻笑着说道。

    “不知这最后一件事是……”孙子楚下意识问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周颠笑着站起来，用蒲扇拍了拍孙子楚的肩膀。

    “缘分天注定，姻缘两线牵，你与阿宝之事，凭着自己的本心去做，自然能修得好缘。”

    “和尚最后喝你一杯茶，希望你我日后再见时，你还能保持这颗赤子之心！”

    周颠摇着扇子，走出院门。

    “哎哟，这位可是济公大师？小人杨升荣，拜见大师！”

    找遍了整个青山县都没有找到周颠的杨升荣，心灰意冷之下，正准备回去，却不料在这路口碰见了周颠。

    “走吧，走吧，与你一同回去。”周颠摇着扇子，走在前面。

    杨升荣微微一愣，立马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杨家的大门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念儿，念儿，那个不能……”门院内，一个女人的惊呼声传来。

    然而这女人的话还未说完，哐当一声，一阵瓶罐摔碎的声音传来。

    “我的绍兴女儿红！”杨升荣脸色一变，直接推开院门跑了进去。

    然而他才刚一推开门，一个装着狗屎尿的木桶，从大门上掉了下来，嘭的一声，罩在杨升荣身上，淋了他一身的污秽。

    “好好好，狗屎淋身尿湿衣，霉运尽去好运来。”

    周颠摇着扇子，避过满地的屎尿，笑眯眯的走进杨家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