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浓于水之三忘年之交
虽然蒋太太的语气平静，但孙大圣从她的表情中已经隐约感受到他的这个问题触及到了蒋太太内心深处的痛楚，是她不愿提及的隐痛，也许这与那间紧闭的次卧有某种联系。 孙大圣立马转移了话题:“蒋太太，您家的装修可真的是别具一格呀，我一进门，就感到迎面一股浓浓的中国文化的气息。“ 蒋先生听后，像是遇见知音了：“是吗？过奖了，我们俩呢，都是大学的退休教师。我呢，是教国学的，我太太呢，是教音乐的，尤其喜欢民乐，我们俩自然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所以在装修方面也尽量体现中国元素。中国文化真的是博大精深，一辈子也受用不完啊。” 蒋教授听到孙大圣在夸自家的装修风格，立马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和孙大圣聊起了中国文化。 “你比如说我身后的这个梅兰竹菊四幅刺绣，说起这梅兰竹菊四君子，这里面就有许多学问。梅兰竹菊四君子，千百年来以其清雅淡泊的品质，一直为世人所钟爱，成为一种人格品性的文化象征，究其原因，这里映衬出的不仅是由于‘四君子’本身的自然属性而呈现出的一种自然美，更重要的是古人把一种人格力量，一种道德的情操和文化的内涵注入到‘四君子’之中，通过‘四君子’寄托理想，实现自我价值观念和人格追求，最终‘四君子’成为古人托物言志，寓兴自我，展示高洁品格的绝佳题材。 蒋教授的侃侃而谈让孙大圣如坠云雾之中，虽然这些词藻和含义只听了个半懂，但他被蒋教授满肚子的学问所折服。这么多年来，远离了课堂，再没有聆听到老师们那些激情四溢的讲课，怪只怪当初自己年幼无知，把老师们的那些拍案称奇的授课当作是陈词滥调，上课不是走神就是打瞌睡，而如今再次聆听到久违的“陈词滥调”，竟然令他如此神往。他对蒋教授不禁肃然起敬。 而蒋教授望见孙大圣专注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久违的学生孜孜求学的模样，不禁引发了他的授课欲。 蒋教授接过蒋太太端来的茶，面露感激地呷了一口，便继续说了起来：“明代黄凤池辑有《梅竹兰菊四谱》，从此，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画家用‘四君子’来标榜君子的清高品德。而这四君子并非浪得虚名，确实各有它的特色：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菊，凌霜自行，不趋炎势。“ 孙大圣被蒋教授的满腹经纶所倾倒，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看来十分平凡的梅兰竹菊在教授的眼里，嘴里，心里就能变成一首隽永的美文诗篇。 蒋太太走到蒋教授身边，一边帮他按摩肩膀，一边笑着说道：“好了，教授先生，你也不嫌累，该歇息了，你是不是又感到自己回到了三尺讲台上啊？“ 孙大圣敬仰地望着蒋教授：“蒋教授，你真是太有学问了，今天你就早些歇息吧。下次有机会我再来听你讲课。“ 蒋教授拍了拍蒋太太的手：“我这人啊，就这毛病，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好了，小孙，下次有机会你再听我这个老头叨叨吧。“ 孙大圣连连点头：“哎，一定。蒋教授，蒋太太，那我先走了。“ “好，你慢走，下次再来我家边品茶边聊天。“蒋太太站起身来，送孙大圣出门，她扶着门框久久站立，直到孙大圣走出她的视野。 此后，孙大圣成为了蒋家的座上宾，而蒋老先生也非常喜欢这个年轻人，经常给他讲讲中国的传统文化，这让孙大圣大开眼界，受益匪浅，两人渐渐成了忘年交。那蒋太太更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经常给他做些好吃的，有时衣服掉扣子了，蒋太太会立马帮他缝补，在孙大圣眼里，蒋太太是个不仅举手投足得体优雅，而且极具母性情怀的善良女人。 可每次到蒋家，孙大圣发现那间次卧的房门总是紧闭着，似乎里面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某日中午，孙大圣正在吃午饭，忽然手机响了，是蒋太太的电话。 “小孙，你现在有时间吗？“电话里传来蒋太太那温柔的声音。 孙大圣连忙回应：“我现在没什么事。“ 蒋太太停顿了一下：“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蒋阿姨，您别客气，你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半天时间，能否麻烦你来照顾一下我先生？” 孙大圣立即应承下来：“没问题，你放心去吧，蒋伯伯的事就交给我吧。” 蒋太太一听，舒了口气：“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帮了我大忙了。” “蒋阿姨，您别客气。” 挂了电话之后，孙大圣向章经理告假：“经理，蒋太太托我去照顾蒋老先生半天，我向您请个假。” 章经理抬起头望着孙大圣：“你下午没活了吗？” “都是些常规工作，例行巡视，麻烦您老受累，帮我看着点这帮猴崽子。”孙大圣满脸堆笑。 “好吧，我准假了，那位蒋太太对她先生可是寸步不离的，若不是要紧的事她也不会来麻烦你。” “谢谢你，经理。蒋太太对她先生可好啦，蒋伯伯一切生活起居，事无巨细都是由蒋阿姨一人操持。” 章经理斜睨了孙大圣一眼：“你现在跟那对夫妇挺热络的嘛，阿姨，伯伯，叫的挺顺口的呢，还经常去他们家串门，是吧？” “是啊，他们夫妇人挺好的，又有学问，章经理，您闻闻，我现在是不是也沾上了点书香气？”孙大圣把胳膊伸向章经理。 章经理站起身来，凑近孙大圣，用鼻子使劲地嗅了嗅：“我只闻见烟草味和汗臭味。” 孙大圣一脸不屑：“您老是不是过敏性鼻炎啊，怎么香臭不识啊？” 孙大圣的头上立刻挨了一下毛栗子。 “哎唷，您老还真下的了狠手。”孙大圣摸了摸脑袋：“我待会儿叫蒋伯伯教我点古文，我要用文言文来骂骂您。” 孙大圣说完，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 “小兔崽子，居然还想用酸不拉几的文言文来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