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凶邪
一座有些清幽的园子里，靠西边的角落，大白天的在树木余荫下却显得颇为阴暗，李万机在一群黑袍人的簇拥下径直走了过去。 “阁下请看。” 一个黑袍人站出来，指着那片角落说道：“这里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嗯？” 李万机凝神看去。 树木阴影下，那里是一片颜色有些暗沉发黑的泥土地面，上边稀稀疏疏长着一些荒草，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打理了。 “我们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后半夜。” 那个黑袍人说道：“当时除了尸体以外，现场看不出任何痕迹，就像是李韫玑受到什么东西的惊吓，突然之间就暴毙在这里。” “可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听见李韫玑临死前的惊叫。” “……” 李万机没有回答。 他皱着眉头，这时慢慢走向那片角落，在即将碰到阴影边缘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说道：“有点意思。” 旋即伸出一只惨白色手臂，猛然探入面前的阴影之中。 呼地一声！ 一层紫红色光焰从手臂上燃起。 光焰剧烈跳跃间，仿佛要离体而出，凶戾霸道的力量将遇到的空气尽皆扭曲，光线明暗交错间，眼前那片角落里的阴影逐渐呈现出一片模糊。 呲…… 仿佛一团气泡被刺破的声响中。 边上的黑袍人们，顿时看到了一股让人皮肤微微颤栗的阴风，忽然从那片角落阴影中涌出，随即打着旋儿地四散开来，消失无踪。 “这是……死后残留的怨气……” 有黑袍人目露惊惧。 “嗯？” 李万机闻言，心神一动。 他先前翻阅藏书，对所谓‘死后的怨气’也有了解，知道那是此界生物在遇到意外横死之后，所遗留的一种东西。 根据强弱，通常被划分在‘奇异’的范畴。 往上。 还有对于‘凶邪’、‘灾’的等级划分，如果说‘奇异’还能被人为认知所打破，那么到了‘凶邪’，以及‘灾’的层次，就已经处于一种不可思议的领域。 不仅无法被认知，甚至稍微接触都会引发大祸。 尤其是‘灾’…… 按照书籍记载，每一次‘灾’在历史中被提及，都伴随着那个时代的一系列黑暗恐怖事件，波及的范围极广，并且流毒无穷。 至今在这个世界的某些地方，还遗留着当初由灾所化的鬼蜮。 传说中。 那些地方阴影遍布，黑暗笼罩长达数百年之久。 不要说是一般的普通人了，就连那些身具超凡血脉的世家门阀都不敢轻易进入，根本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 “走吧，那东西昨晚应该来过这里，但现在已经离开了。” 园子角落。 李万机淡淡说着，手臂上的紫红光焰渐渐熄灭，随着那股怨气散开后，原先在角落阴影里感受到的阴邪气息已经彻底消失。 “是，阁下！” 边上这群黑袍人们回过神，询问道：“那接下来？” “对方很可能是凶邪。” 李万机这时，迈步向园子外走去。 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说道：“如果对方隐匿不出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回去告诉你们族老，这事还得靠你们自己。” “这……” 黑袍人们闻言面面相觑，但只能无奈应是。 对方说得很清楚，杀人的是凶邪之流，虽然它能对付，但也需要在直面它的情况下，否则就算它同为凶邪，也对此毫无办法。 不知不觉。 随着族老们对李万机的态度改变，也间接影响到了这些黑袍人。 李万机在隐隐之间，变成了这个家族有些类似于‘客卿供奉’般的特殊存在，大家虽然知道它是凶邪怪物…… 但因为可以正常交流的缘故，又让大家有一种莫名感到心安的敬畏。 …… 时间流逝。 李韫玑的意外死亡，对李万机来说只是一段小插曲，他当前眼里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去探寻关于此身血脉起源的秘密。 “妈的，又没了……” 阴暗藏书阁中，李万机双眸冒火。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他手里的，是一本装订成册的泛黄手札，来自于两百多年前两位李氏先辈在当时的书信往来，但跟先前那些古籍一样。 每次到了关键地方就语焉不详，要么就直接缺失。 像是被人为破坏过，导致里面的内容前后割裂，根本无法让后来人得知，当时所发生的那些事情真相。 啪！ 将手札合起后，放回书架原地。 李万机在面对这种，历史被时间深埋，又经历不同时期的人为破坏篡改情况时，心里涌起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他知道…… 试图从这些故纸堆中还原事情真相，恐怕终将是徒劳无功。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座藏书阁对他来说，也就失去了最重要的价值，至于里面记载的，关于炼就尸鬼的大量秘法仪式，更是毫无意义。 毕竟他觉醒的血脉之力，根本就不具备炼就尸鬼的能力。 …… 从藏书阁离开时。 李万机看到了一个黑袍年轻人，那个人是李玄机，他不仅认识对方，当初还差点把对方给打死，自然对其印象深刻。 才半个月不见，对方似乎瘦了一大圈。 一袭黑色大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形神枯槁，气质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这段时间里。 只要李万机在藏书阁，就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而对方每次都在远远的地方等待，在看到李万机离开后，才会进入到藏书阁，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 “又来借秘法么……” “此法伤身……” “切勿……” 临走前，身后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李万机回头看去，在藏书阁门侧的一处阴影角落，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探出半截身子，目光炯炯，在跟门口的李玄机说着什么。 …… 回去路上，能看到这片祖宅似乎加强了防卫。 到处都有黑袍人在巡视。 在他们四周，还有一头头尸鬼在随行攀爬，鼻孔内的肉膜不断翕动，发出呼哧、呼哧的细微声响，像是在搜寻什么。 距离那天的少女死亡事件，已经好几天过去了。 祖宅里没有再次死人。 事情看上去，似乎已经得到了平息，但从四周的守卫巡视程度，可以知道这个家族并未得到片刻放松，在他们的心上始终笼罩着一层阴影。 在路过一片花园的时候，李万机忽然停下脚步。 在那里。 一头体型娇小的血红色怪物，蹲坐在花园中的那架秋千上，似乎在发呆。 在被李万机看了一眼后，像是突然惊醒，拧头龇起满嘴的尖利牙齿，喉间发出低吼，旋即跳入花园深处消失不见。 “那个李雪姬……还是没有找到吗？” 没来由的。 在看到花园里那一架来回晃荡，上面空空如也的秋千时，李万机就想起了当初那个名叫李雪姬的小女孩。 “族老们已经下令寻找，但翻遍祖宅……” 在他边上，一个随行的黑袍人还没把话说完，李万机就知道了结果：“还是没找到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万机每次一想起那个小女孩，就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像是在对方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层让人看不清楚的迷雾。 最近更是愈发变得严重，已经到了一种，隐隐要想不起来对方长什么样子的程度。 …… “虽然没有找到人，但族老们已经查到了她失踪前的一些事情……” 在李万机耳畔。 那个黑袍人的声音继续说道：“那个小女孩已经双亡的父母，好像死因也与她有关，但所有接触过这件事的人，好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忆症状……”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那个小女孩绝对有问题……” 又是一个凶邪吗？ 李万机摇头，旋即不再去想这件事。 不管那个小女孩是什么，好像也都与他无关，该操心的是李氏家族，他只不过是这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 穿过那处已经被翻修过的走廊后。 吱呀！ 李万机推开重新装好的院门，回到了他这个外边都是荒坟的幽静小院子，这时里面已经摆满了各式吃食。 他早已饥肠辘辘，当下就是一顿胡吃海塞。 不多时。 在感觉饥饿感稍有缓解之后，李万机就停止了暴饮暴食，随后招人进来，将这满院狼藉收拾干净。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了深夜时分。 李万机被饿得实在受不了，眼冒绿火的就从房间里出来，独自坐在院子里一口又一口的灌着凉水，试图饮水充饥。 咕咚！ 咕咚咚！ 正大口大口吞咽着凉水时，李万机耳畔忽然传来吱呀一声，院门被缓缓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