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殇
“孩子到了上学的时候怎么办？” 安慕希突然和姜来说起这个事情来。姜来倒是忽略这件事情。 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在城郊建一栋别墅，等孩子四五岁了，就搬过去，供孩子上学，同时解放安慕希，让去管理她的地产公司，毕竟他爸可是已经把公司转到了她的名下。 …… 老爷子最终还是不行了，快一百岁了，最终还是没有活到一百岁。 早上大家都端着碗吃饭，老爷子由于牙齿已经掉光，所以特意给他做了稀饭。 以前姜来不相信将死之人，会有要死了的感觉，这次他相信了。 吃过饭后，姜来母亲去洗碗，他爸去了食堂，而两个丫头，如今已在县城读书，只有节假日才能回来，老爷子依旧躺在他的躺椅上，平时话也不多，估计是在回忆他的一生。 姜来的两个儿子终于会叫爷爷了，然后姜来就想着让孩子叫一声太爷，结果从两个孩子口中，说出来的却是一个字“爷”。 老爷子显得特别激动，满脸皱纹的脸上，也因笑容而让皱纹很多。 “重孙子乖。”老爷子最后伸出颤巍巍的手摸了摸两个小孩子的头。 “小明啊，你去把你爸和大伯他们叫来，还有你姑姑们，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老爷子显得很平静，丝毫没有那种预见死亡的恐惧，估计他心中是满足的。 老爷子这辈子活的真的挺久的，因为姜来大哥的孩子都快十八岁了，若是再活几年，估计都算五代同堂了。 姜来听到老爷子的话，心中一颤，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慕希，来把孩子抱着，我去打几个电话。”对着在楼上午睡的安慕希道。 孩子交给安慕希后，姜来急忙掏出电话，给他爷爷所有子女打了个电话，被打电话的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姜来家，全都坐在客厅里，总共有近五十人。 老爷子依旧坐在椅子上，等到人来齐了，老爷子招了招手，众人都安静下来。 “我这一生到现在，已经活了九十七岁了，一生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也曾当过地主，也曾劳改，这些在我心中都不算什么。” “我父亲死的早，他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不能给他断了香火。所幸，我这一生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孙子辈也有近二十人，如今更是有了十几个重孙子，重孙女儿，我就算下去了，也敢见我我父亲了。” “自从姜来他奶奶去了后，我过了这么些年，看着你们生活越来越好，我也就放心了，我也就可以向老太婆交代了。” “你们哭什么？哪有人不死的？今天早上我就感觉我快去了，我现在这么大岁数，也到了该去的时候了。我跟你们说，以后我不在了，你们要团结，这世上你们最亲的的人，现在全都站在这里了。” “老大，我走了，你要多管管他们，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快七十了吧？” “我跟你们说，以后不要吵架，不然我会生气的。” 老爷子一口气说完，就不再说话了，静静地躺在椅子上。 亲人们想把他背到床上去，却被他拒绝了，他说他不想去床上，他就算要死了，也要和孩子们在一起。 姜来带着他三个兄弟，去隔壁借了几张桌子过来，一家人就围着桌子坐着，静静等待着，不时有些伤悲的看看椅子，见老爷子看着他们，脸上的紧张又消失了不少。 等到下午吃过午饭，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反常的大了起来。 “你们看！烂泥田那里有好多狗！” 众人都被老爷子的话吓了一跳，但此时众人接二连三的喊他，他已经听不到了。 “老婆子你来了？我听你的话，看着他们这么多年了，你是来接我的吗？” 这是老爷子说的第二句话，姜来的小姑最是迷信，听了这话后，立马就跪了下来，她还以为姜来奶奶真的来了。 不过，这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一样，屋子里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说完第二句话后，老爷子好似用完了全身力气，终于不再说话，就连呼吸都浅了许多。 一时间客厅里的众人都哭了起来，老爷子的眼睛也再次睁开，但却犹如孩童那般纯净无暇了，众人都知道老爷子已经遗忘了所有，这是寿终正寝前的必经阶段。 姜来父亲他们四兄弟，急忙把老爷子抱到了床上，然后四人轮流让老人家靠着，因为按照风俗，这样老人才能走的安心，此时这样做，也能让他活的更久一些。 到了凌晨，老爷子呼吸没了，而此时全村人大部分都来了，鞭炮声也适时的响起。 村人开始守夜，等到白天才散去，回村把大锅，桌子凳子之类的搬来。 姜来一夜没睡，因为他是主家，是要守夜的，因此天一亮他才有时间去睡觉。 村人自发的前来帮忙，干柴也有人从村里背来，村里的妇人们自发的前来开始做菜。 按照风俗，家中两位老人都去了，是要烧年的，所谓烧年就是从老人去世后开始，要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所以就算老人上山了，姜来家里也会有先生做法事。 不过这法事由于时间太久，慢慢地被减到了十四天，而今更是减少到了七天。 这七天时间，村里都会有人来守夜，而自家的亲人们，更是不用说了。 死者为大，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全都聚集在姜来家里，而他爷爷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们，也都纷纷前来吊唁，姜来的几个姑婆们，纷纷落泪，由此可见，姜来的爷爷年轻时，对他的亲人们还是很好的。 人死如灯灭，树倒猢狲散，这样的事情，是很少发生在普通百姓家的，因为老百姓大都重情重义。 姜来对此很欣慰，他不怕人来的太多，浪费太多的粮食，他怕的是人不来，就像当初他奶奶去世是那样。 不过他舅公依旧没开，当然就算来了，估计姜来大伯也不会让他进门。 因为做了一辈子老百姓的姜来大伯，把重情重义刻在了骨子里。在义上大气，在情上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