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节 和阎老先生一起玩套路 [三千字]
阎老先生先一马当先的进入住宅。 客厅内一团糟。 江老爷子和林老爷子对峙。 小姑娘泪眼婆娑。 而林栎正愤愤的指责林老头。 刚才爷爷那段话给林栎气的哦。 他把神仙姐姐视若珍宝,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结果现在被老爷子一说,哭成了泪人儿。 林栎心疼到不能呼吸。 林老先生:“……”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兔崽子! “唉。” 林老先生只能幽幽一叹,脸色漆黑。 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是矛盾的。 林栎是林家独苗,江然是江家独女,两家都有数代经营的玉雕厂,当然希望能被后代继承。 若让江老头的玉雕厂转给林栎,江老头未必愿意。 若让林老爷子的玉雕厂并入江家林老爷子也不愿意。 这是祖辈薪火相传的基业,若并出去了,他们于心有愧,也无颜与九泉下的祖辈相见。 虽说封建迷信一些,但当初谁不是凭一颗光宗耀祖的心才能咬牙坚持下来的呢? 祖训,祖辈的基业,祖辈的信仰不可轻言丢弃! 这便导致,林栎和江然的婚事兜兜转转议论了一圈,依旧毫无进展。 …… …… “江老弟千里迢迢跑来金陵,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阎老先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洪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尔后,银发青衣,反背着两手的阎老先生推门进来。 “是阎老哥啊。” 江父脸色微微缓和。 “听说你丢了女儿,我来看望一下……” 阎老先生目光扫过江然和林栎,面带羡慕地拍了拍江父肩膀: “看来女儿安全回家了嘛,值得高兴。” 江老先生点头,咧嘴笑笑,被阎老先生说到心坎上了。 江然整整一个星期没回电话,他这位老父亲最是坐立不安。 现在能看到完完整整的女儿站在面前,他无比安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如今乖女儿不仅安全地回家了,还捎回个儿子呢。” 江父听到乖女儿三个字,露出老父亲的灿烂,正准备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猛得一愣,脸色凝固,从笑容灿烂,到臭着一张脸。 “阎老哥说笑了,八字没一撇呢,再说我也不承认! 年少时轰轰烈烈的爱情逃不过夭折的宿命,能长久的还是细水长流。 江然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过一两年就看清了。 何况,两家的玉雕厂总该放弃一家,这就决定了这桩婚事谈不拢。” 闻言。 阎老先生摇了摇头。 “我说江老头、林老头,你们俩谁能保证,二十年后,自家的玉雕厂还能辉煌?” “偌大的玉雕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二十年衰败。” 江父一脸莫名。 “那要是得罪某位大人物了呢?虽说苏杭玉雕以工巧闻名天下,但被某位大人物以苏杭玉雕匠气重为由打压呢?” 阎老先生意有所指,但江父并未听出言外之意,而是毫不放在心上: “好歹我便是江浙玉雕协会理事长,能得罪谁?谁又有左右玉雕界舆论的……本事呢……” 江父尾音慢慢低不可闻。 因为秦淮恰好在此时推开门进来。 简单的白衬衫,眼眸清亮,右边胳膊被商雅挽住。 两人直入客厅。 “坐。” 阎老先生推出身边的椅子。秦淮坐下,一副大佬坐姿,目光落在林栎身上:“解决好了没?” “没……” 林栎正给江然擦完眼泪,可怜兮兮的回了一句。 事情棘手。 哪怕是几位老先生齐聚,也束手无策。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非江然不娶?” “是。” “江然呢,你是不是非林栎不嫁?” “是……就怕林栎嫌我老。” “我怎么会嫌你老!” 林栎拿着江然的手,一旁的江父心中颇不是滋味。 江然的回答让商雅心疼不已。 喜欢一个人时,首先会自卑,哪怕江然如此优秀,但总会有自卑到觉得配不上林栎的地方。 好在林栎知道疼江然。 “既然如此。那我徒弟跟江然的婚事就定了!” 秦淮自顾自安排着。 林栎张张嘴,哑然失声。 师父您为什么像是来搞事情的…… 岳父会不会暴怒? 忐忑。 紧张。 林老爷子默不作声,阎老先生前脚进,秦淮后脚跟上,若说没有串通,林老爷子绝然不信…… 所以,静观其变,看秦淮葫芦里卖什么药。 而江老爷子却是皱紧眉梢。 他看出来了,秦核舟似乎是一个行事嚣张,极其护短的人。 “虽然秦先生名高天下,但事关江某女儿的婚姻大事,并非秦先生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还请不要插手。” 秦淮瞥了江老先生一眼,依旧我行我素,不苟言笑: “巧了,我秦某人就喜欢一拍脑袋做事。 你女儿愿意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今日,你同不同意女儿出嫁,都带不走江然。” “我女儿我还带不走?” 江父气得笑出了声。 “你带不走。秦某人最烦别人跟我对着干。你可以试试。 不知道秦核舟,能不能让苏杭玉雕变成匠气的代名词,然后顺手毁掉你家的玉雕厂。 如果还不行,秦某人和李部长关系十分亲密,二十年后我能不能左右文件的发布呢? 有句话叫‘正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要不要掂量一下?可别赔了女儿还赔掉玉雕厂。” 秦淮坐下来,指腹慢慢的敲击着扶手,不紧不慢的威胁着。 一切都是按照阎老先生的指示进行。 听得秦淮的话,江老爷子面沉如水,胸闷气喘的盯着秦淮。 掌上明珠和祖传基业玉雕厂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宝贝。 秦淮竟然精准的将了他一军。 似乎没有回转了余地了。 江父黯然失色,他如今年近六旬,秦核舟方才二十。 虽然秦核舟年纪轻轻,但出版的研究笔记,却是受到全国玉雕师的追捧,几乎人手一本! 如此影响力,令人毛骨悚然。 秦核舟已然成为了玉雕界的权威。 可以通过出版书籍。给全国玉雕师灌输自己的玉雕理念。 如果秦核舟在书中踩苏杭玉雕几脚……多踩几次,苏杭这一派玉雕技艺绝对要凉! 倘若秦核舟还借着李部长的东风,靠发布文件打压苏杭玉雕…… 江家的玉雕厂能不能在针对下撑过二十年? 想到这里,江老爷子脸色涨红。 在秦核舟面前,哪怕他坐拥苏杭规模最大的玉雕厂,身为一身玉雕协会的会长,也硬气不起来。 能写书出版的奆佬都不能得罪。 殊不知武大郎和潘金莲就是得罪了写书人,被黑了一千年。 江父面庞僵硬,十分为难。 关键他不熟知秦核舟为人。 是不是真的护短? 会不会为了徒弟做些不光彩的事情? 譬如十年、二十年后,轻描淡写的来一句‘天凉了,让江家破厂罢’这种话。 以秦核舟刚才的行为举止来分析,可能性极大。 “打压异己?不,怎么是打压异己呢,纯粹是不喜欢那么匠气重的雕刻技艺罢了。” 秦淮满不在意的说道。 江父心中咯噔一跳,果然……连说辞都想好了。 …… ‘不错。’ 阎老先生默默给秦淮鼓掌,虽说套路是他设计的,但秦淮的白脸戏唱得十分精彩。 听得秦淮咄咄逼人的话,江父咬牙沉默。 年轻且影响力巨高,护短,小心眼,记仇,这种人是最不能得罪的。 江父被秦核舟压得低下了头颅。 要不松口好了? 毕竟女儿喜欢胜过一切…… 可是玉雕厂怎么办? 祖辈打拼下来的基业,就在他手上丢了吗? 江父进退两难,神色渐渐颓废,脸上皱纹加深。 …… “秦淮,你说话太重了,本来结婚是其乐融融的事情,何必闹得如此僵硬呢?坐下来慢慢商量嘛。” 套路深不可测的阎老先生适时站出来唱红脸。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小孩们情意相投,我们大人千万不要拿家庭门业来压他们,家业再大,有小孩的幸福重要吗? 实在不行,两家折中一下,让林栎和江然生两个娃,一个姓江,一个姓林。如何?” 听得阎老爷子的说情,江老爷子沉吟了片刻。 “倒也不是不行。我看林栎三番两次提议要入赘,可见是真心喜欢我家闺女,我家闺女也真喜欢林栎。就这样罢。但首先丑话说在前面,要敢欺负我女儿,秦核舟也救不了你。” 江父怨念十足的瞪了一眼林栎。 本来是他得理不饶人,可女儿一哭他便有些于心不忍。 再加上秦核舟完全不讲道理,江父也只能顺水推舟: “这十七年我都逼着女儿练习玉雕,在婚姻大事上,不能再逼她了。” 江·老父亲瞬间苍老了不少。仰在靠椅上,眼里有泪光。 “赶快端茶孝敬你老丈人。” 阎老先生踢了林栎一脚。 林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到一旁泡茶。 “岳父请喝茶。” “爷爷请喝茶。” “师父、师母请喝茶。” “几位老先生请喝茶。” 林栎兴高采烈,端茶的脚步都是‘爱’你的形状。 果然还是师父英明神武! 秦淮心照不宣的与阎老先生对视了一眼,尔后默默喝茶。 玩套路确实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