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晨

    持续一夜的清理结束了，第一抹晨光出现在东边。

    “早上好。”扎克抛了抛手里的人偶，“市长先生，你的城市，正式摆脱了恶魔~”

    人偶没有回答。扎克觉得无趣，对着在东边的晨光拉扯下，影绰摇曳的树影，拍拍手，“完成，大家都散了吧。”

    当影子中诺菲勒开始离开时，朵拉站到了扎克面前，“这是个机会，我们应该抓住。”

    “这不是我们该抓住的机会。”扎克笑着，看一眼伴随着晨光，在天空亮起的一抹的金色，“这座城市已经经受了太多，是时候交给合适的人。”

    合适的人，那抹金色正在飘向扎克。

    朵拉看着扎克，仿佛在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消失在影子中了。

    开场，还是有扎克来吧，“你觉得需要多长时间，能让纽顿从恶魔的阴影下走出？天使克劳莉？”

    “一个月，一年？或永远也恢复不了。”落在扎克面前的天使克劳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能看明白么，扎克拒绝了朵拉由吸血鬼掌控纽顿的机会，要把纽顿送给天使。

    “有点信心，你是执教天使。”扎克拍了拍身边疲惫的露易丝——露易丝不太适应吸血鬼对灵魂异族的那种撒血式的战斗，没控制好自己的血液流失，现在有点萎靡，“这点，你应该学学堕天使杰西卡。”

    “学她怎么堕落成恶魔的么。”天使克劳莉摆了摆手，“我或许曾经只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镜人，但现在，我就是我。第一优先永远会是我自己想要干什么，然后才是履行这天使身份附带的职责。”

    “当然。”扎克自然是满意被他启迪而发现自我意识的镜人能走到这一步，“但怎么就你过来了，圣徒呢？卡米尔呢？他们现在不需要躲藏了。”

    “就我。”克劳莉的手在面前滑动，满溢的金色在在滑过的痕迹后露出，“以及我这段时间培养的新生天使。圣徒和卡米尔会继续留在巴顿，他们会想办法继续和共和的天使联系。”

    扎克金色中看到熟悉的面孔，那个在格兰德举行葬礼的加拉格老先生。看到即将控制纽顿的，是曾经巴顿的人，扎克有种莫名的成就感，继续对克劳莉，“你在纽顿有个盟友，黑女巫们，你需要我帮你联系么。”

    “不用，我会亲自去拜访的。”克劳莉指了一下西侧，金光中飘出的天使，无所谓等阶，开始往纽顿分散，这座城市在被黑暗笼罩了那么长时间后，终于迎来光明了，“还有点事情，你应该要知道。”

    “说吧。”

    “迈克手里的地狱之门扩展了，不再是五秒，变成一分钟了。”

    扎克挑了挑眉，他以为随着纽顿恶魔的消失，巴顿堕天使掌握的地狱之门至少能多涨一点，一个小时也不为过的。毕竟东部是恶魔掌控的地盘，地狱之门的时间分配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被多分点很合理。但，只有一分钟么，纽顿的恶魔首领还真是衰。

    “在地狱的杰西卡提到了在这些发生之前，地狱的时间线被重新分配过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扎克侧着头，原来不是纽顿的恶魔首领衰么，而是，“变相的放弃纽顿了么，恶魔们似乎没指望纽顿恶魔的突破能够成功。”

    克劳莉点点头，“天使回归已经不是秘密了，这次之后，巴顿吸血鬼的‘小隐秘联盟’也不再是秘密了，联邦的势力要再次改变了。”

    也就是说，今后，不会再是西部的魔宴，中部的异族大乱斗，东部的恶魔，这么直接。而是——

    “西部的魔宴，中部的恶魔，东部的。”扎克轻笑了一声，“大集合。”

    跟上。天使已经归来，纽顿恶魔的全灭已经证明一个简单的事实，他们不可能在吸血鬼和巴顿异族守护下阻止这已经开始推进的进程，那，这些恶魔能干什么？简单喽——像塔姆说的那样等报应吗，当然不是，而是赶紧去中部，找到那个快速进阶的传言啊。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在被重新关回地狱之前，总要带回点收获回去的，不是么。

    “你倒想的清晰透彻。”克劳莉歪着头，看着扎克，“我猜，接触到你，不像我还是镜人迪迪时想的那么坏，你是个，非常，非常……”克劳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呵呵，不管你想说什么，我相信是赞扬，谢谢。”扎克摆了摆手，“那我就不打扰你接管城市了。”继续抛一抛手里的人偶，“如你所见，这座可怜的城市的又没有市长了，这里的市民需要信仰帮他们度过这段混乱。”

    克劳莉环视了一周满地的灰烬。记得露易丝帮我们解释的，吸血鬼对阵恶魔的两种方式么，这一地的灰烬，是战斗的结果，“你觉得，你们把纽顿社会上层建筑的人物都杀光了。”

    当纽顿恶魔首领附身着一群如难民样的容器，被逼现在扎克和露易丝面前时，大家真的以为那些容器，都是纽顿恶魔首领随便在大街上抓的么。

    意思就是纽顿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出现能承担市长这个身份的人了。

    “恩。”扎克也看着一地的灰烬，“我可以认为这是纽顿恶魔知道自己在进行自杀任务后，给纽顿最后的‘礼物’，他们还真是喜欢看人类生活在混乱中。”摆了摆手，露出了个微笑，“你有许多工作要做。”

    “是的。”模糊的翅翼虚影在金色中开始显现，这位，出场于生活只靠一本《都市传说》获取生活实感、执拗的要让扎克目睹她的死亡、种下了艾伦殡葬之家对格兰德的仇恨、获取了‘克劳莉’之名的，呵呵，天使，飞向了自己的城市。

    扎克以信仰在他身体中仅存的敬意，目送天使离去的视线，被疲惫的声音打断，是露易丝。

    “梦魔利普预言过，世界被克劳莉控制了。”算是提醒吧。

    “呵，利普。”扎克不想多聊这个已经被赶出巴顿的梦魔，早就清清楚楚的点明过，为什么要在意一个连现实都掌握不了的灵魂异族对世界的预言，以及，“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真的这样了，你就不好奇事情是怎么发展到那一步的么，呵，我们都应该向黑女巫们学习，那才是该有的生活态度。”

    露易丝不想说话了，很自觉了跳入扎克已经准备好了的怀里，“我饿了，我们回家。”

    在两只吸血鬼回家的时间里，我们还要在看一遍‘浪漫’的奔跑么，算了吧，让我们去看看真正‘浪漫’的东西。飞。

    “放我下来，你可以，希拉。”有些错乱的语法，和略急促的呼吸，在巴顿西区的正上方。高度不太确定，总之可以比地面上的人多看到半个正在海平线上缓慢爬升的太阳。

    “不！”希拉依然在攀升自己的高度，被被她黑金手杖勾着的竹竿一样的共和人，弥勒，呼吸也只能越来越急促——

    “空气……空气……”一边吐纳着围绕在身边云层，一边发出这种快死掉了的呻吟。

    希拉夫人那张丑陋的脸抽搐了一下，稍微下降了一点，“别会错意了！我不会放你下去！只是继续上升我也会很吃力！”

    在稍微缓和的呼吸声后，“美丽，希拉，美丽。”对于一个靠一根手杖提着领子、被挂在身下西区的庄园都变成一个个小方块的人来说，弥勒倒是很懂的欣赏当下，一脸美好笑容的指着东边海平面上的太阳。

    希拉的脸又抽搐了一下，手里的手杖转了个方向。

    弥勒的视野，从海平线变成了地平线，那是西侧，联邦所在的大陆。

    “美丽，希拉，美丽，宽的土地，阳光盖在土地上，美丽，希拉。”别强求，弥勒的联邦语言词汇量，还没到说出什么多么美丽言辞的水平。

    希拉的鹰钩鼻耸动了一下，直接提起了手杖，弥勒那张沉醉于广阔陆地的脸对着了她这张丑脸，“还美丽吗？！”

    “美丽。”弥勒笑着，“给予生命的美丽，你是，美丽的种族……”

    希拉愣了一下，然后整张脸变的扭曲，背后的双翼猛的收缩，黑金的手杖却猛的提升。弥勒脱离手杖被高高抛起，而希拉，开始下坠，急速的。

    还记得希拉曾经对扎克说，‘我大概生出了一个村庄的孩子’时的脸色么，希拉并不喜欢被人提起她繁衍的事情，按她说的，那些她生下的孩子（海妖和媚妖）吸走了她所有的生命精华，让她变成现在这副又老又丑的样子。

    但放心，希拉不是丢掉弥勒了，而是让他暂时在空中呆一会儿，希拉需要一个翻译。希拉发誓，她要是在从弥勒嘴里听到那重复的‘美丽’词汇，会真的把弥勒丢下去。

    尤里庄园，晨起的尤里少爷，吉米·尤里正在中庭背诵某个数学公式——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信息，吉米要重新回归赖普特也要考试。吉米在准备。

    所以，他在被抓起的瞬间，只发出了一声“啊~~~~”

    在垂直的半空，希拉捞住了自由坠落的弥勒，继续回到云层，“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啊~~~”

    “闭嘴！”希拉给了挂在手杖上的吉米一脚，“翻译！为什么他会知道恶魔在攻击巴顿的恶魔屏障！”

    “啊~~~”

    “继续叫我就把你丢下去！！”

    “&*%*……”吉米翻译了。在希拉一脸烦躁的单手提开试图抱住她的弥勒时，希拉也得到了吉米翻译回来的答复，“他，他说他可以感觉到，一堆，一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迷失灵魂在巴顿边界，他，想帮他们……”

    “帮？你叫那帮？那些恶魔在你的，呃，念经下，分解了，分解了！！不管附身的还是没附身的！每一根缚带在灵魂印记都没有消散之前就开始断裂！分解！！即使吸血鬼的血都不能对灵魂异族做到那种地步！！呃，翻译！”

    略过吉米和弥勒的絮叨，“他，他说他不太赞成那些吸血鬼的方式，虽然结果一样，都是让那些迷失的灵魂消失，但他是带着对来生的祈愿，吸血鬼，只是杀戮……”

    “呃！我不是要问他怎么评价吸血鬼！我要问他干了什么！！”希拉激动的在空中晃荡，双翅扑扇的没有一点规律，唯一的结果就是手杖下的吉米再次嚎叫起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你是什么！！”希拉在开始刺眼的东方晨光下，瞪着弥勒，问出了关键问题。

    “弥勒，我是弥勒。”和这侧浴着阳光的回答一起发生的，还是弥勒那最初的微笑。

    希拉眼角的褶皱几乎要抽筋，“吉米！”瞪向了下面的吉米，“他到底是什么！！”

    “修士！！他是个共和的修士！！我派对那天已经告诉你了！！他是个修行的修士！！我们在中部捡到的！然后就一直跟着我们！！啊——啊——你还想知道什么啊！我的天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凯普勒！我根本不该和你分手！！我还是处……啊……”

    渐行渐远的惨叫是希拉吧吉米丢下去了。

    弥勒看着希拉，眨了眨眼，“他，会，死，掉下去。”

    “死了最好！我讨厌这种男人！！”

    “男孩，他只是。”

    “呃啊！”希拉感觉在试图和一堵墙交流！整张脸都在扭动在在空中晃荡了一下，终究还是让背后的双翼收缩，垂直向已经在坠落中失去一切活动能力的吉米追去。

    压迫的气流，掀乱了中庭的被精心维护的园艺，吉米一脸迷茫的双脚落地，“我死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去找我！！你要‘帮’那些恶魔，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找我！！”

    看弥勒一脸迷茫的样子，希拉给了吉米一巴掌，“翻译！”

    “他，他说，你最近，你就在西区，其它几个在西区的异族都不在……”

    就像刚才那样，希拉真正想问的问题并没有被回答，但希拉的脸色却变了，“我最近？我最近？！其它人不在？！！”在这个瞬间，希拉的思维却异常清晰，“因为西区的其他人那时候都跑去格兰德登记那个什么鬼异族清单了（第四波去格兰德的巴顿异族），所以你找我？！因为我可以飞？！因为我比较快？！！”

    在吉米愣神的开始翻译这些的时候，希拉直接一手杖让吉米没入了一坨狮子造型的园艺灌木，愤怒的扯下来了被她挂在手杖的红色绳结，“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么！”扯断、丢掉，“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翅翼猛的再次在身后展开，即将下压的扇动。

    “尤里！”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中庭的侧墙顶上，“我能在你家躲……啊，怪物啊！”

    巨大的翅翼在升空的瞬间给了这个墙上的家伙一杖，希拉撇了一眼，“又是你！算你倒霉！年轻人！”

    不用去管消失的希拉，试图把灌木里的吉米拉出来的弥勒。要关注的是在希拉一手杖下，飞跃高墙，成功降落在中庭并直接陷入昏迷的年轻人。希拉说了‘又是你’不是么。这个倒霉的年轻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希拉的手杖抽了，他是内特。对，那个已经收容所锁定的、0711泄露源头的义工，内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