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幼稚

    全巴顿人，看的都是同一份巴顿日报。如果连在自家后廊看报纸的扎克都能看的面露尴尬，大家想象一下，其他当事人的感受，比如詹姆士。

    北区警局，平时和詹姆士根本不熟的家伙会一脸肯定的给詹姆士比个赞。

    “为什么每个人都给我看他们的大拇指？”詹姆士并没有看今天的报纸，主要原因是他是起晚了，还差点迟到，洗漱完毕就赶来了警局。他问的对象是韦斯。

    韦斯撇了一眼詹姆士的仪容，“头发。”是在嘲讽詹姆士并没有完全整理好的外表，然后把他自己桌上的早餐盒推给了詹姆士。

    “正好！”詹姆士没管他的发型，拿过了早餐盒，“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

    “我不知道。”韦斯蛮平静的，在詹姆士掀开早餐盒的一瞬间，“闭嘴。”

    詹姆士照做了，深呼吸一次，将餐盒里，有用果酱写着‘想你了’的三明治拿在手中。再看一眼韦斯，确认了韦斯完全不想谈论这份早餐的来源，张嘴，一口闷入。

    费了些功夫，才咽下嘴里的食物，“今天的报纸？”詹姆士在试图找话题。

    这几天，他和韦斯的关系有些……不和谐。

    原因当然是芬威球场里的求婚。事发后韦斯不是也有给扎克打电话么，詹姆士没给任何人解释他会做出这种下作事情的原因，包括韦斯。然后嘛，两人因为工作必须见面的时候，韦斯就不怎么和詹姆士说话了。

    不是不说，两人毕竟是搭档，就是很简洁，像刚才这样。

    詹姆士知道韦斯在等自己主动解释他突然暗算扎克的行为。但是，一种幼稚的情绪，让詹姆士就是不想解释——我为什么要解释，你（韦斯）是我的朋友，你应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因为那个吸血鬼与我置气！

    不过在这因为幼稚情绪作祟的故意不解释外，詹姆士有尽力在其它方面有努力的让韦斯开口。

    比如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由于韦斯第一时间没回答，詹姆士又问了一遍，“问你呢，今天的报纸？”

    韦斯又抬眼看了次詹姆士，回答，“是。”

    “给我几张。”詹姆士伸着手等。

    “那边有新的，自己拿。”韦斯没表情的继续看报纸。

    “不想动。”幼稚的行为，“我就要看你的。”

    韦斯“哼”笑一声，看了一会儿詹姆士故意表现出来的无赖表情，“好。”韦斯把正在看的版面推给了詹姆士。

    詹姆士撇了下嘴的接了。看报纸并不是目的，不是么，詹姆士只是想和韦斯拉扯。

    不过既然报纸都来了，詹姆士也只好进行阅读。掌握巴顿中的各种新闻，也算是警察的工作之一，詹姆士不想怠慢。

    韦斯给詹姆士的是社会版，仿佛是预料之中的，詹姆士安静的看了五分钟就站起来了，脸色阴沉的捏着手里的报纸，看他用力扭曲的嘴型，应该是在默骂脏话。

    韦斯没理会詹姆士的行为，保持平静的合上看完的报纸，直接丢到了詹姆士的桌上，“替我顶半天，我有事。”看样子，是要直接离开警局的样子。

    詹姆士惊讶式的愣了一下，然后拉住韦斯，“你要干什么去？”

    韦斯拍掉了詹姆士的爪子，“不关你的事。”

    “现在是工作时间！”詹姆士没准备接受这已经可以说是冷漠的回复，直接挡住韦斯的去路。

    “我们没案子。”韦斯准备绕路。

    两个年轻、但前途无量的警探在警局里开始相互推拉的纠缠。

    “这里是幼儿游乐场么！”威严的女声从凶杀组长的办公室方向出现，对的位置，正是“你们两个，过来！”

    詹姆士先行动，“你听到组长的命令了。”幼稚的得逞心态，“我们有案子了。”

    韦斯扯了扯嘴角，只能沉默的跟上。

    两个警探在组长的办公桌前坐下，女组长不浪费一点时间的在两人面前丢出两份文件，“你们两个，现在就前往纽顿。”

    “为什么？”詹姆士问的。

    韦斯没有质疑自己的上司的习惯，所以在詹姆士提问的时候，他翻开了文件。眉头直接皱起，求证式的看向自己的上司。

    女组长没有理会詹姆士，看向了韦斯，“走私团伙是你们抓的，最初在史密斯名下夜店的案子也是你们做的，去了纽顿，哼，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哈密顿在格兰德时，对扎克说了什么？

    我猜这就是哈密顿因为私心不想帮雷夫罗导致的后果吧。

    女组长再没有话想对两个手下说，摆手，驱逐。

    韦斯很乖，拿着文件就走了。詹姆士……“这案子在巴顿已经结束，所有我们知道的东西都已经写在报告里，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去给纽顿做顾问？非要我们两个？”詹姆士，不想去纽顿，因为他知道雷夫罗在纽顿。

    女组长很直接，“我长的和达西局长一样吗？为什么你会认为你可以向我提要求？”

    活该。

    五分钟后，詹姆士发动了车，阴郁的看着后视镜里的韦斯——韦斯没有坐在副驾，而是非常生分的在后座坐着，“你知道纽顿有什么么？！为什么你会答应去纽顿！”这是在幼稚幼稚的责怪自己的搭档不配合自己。

    韦斯根本懒得理会詹姆士。韦斯现在的行事原则很简单，只要从詹姆士嘴里出来的话，不是解释他暗算扎克的原因，能不回应就不回应。

    詹姆士得不到发泄的控制着方向盘，往南方行使。

    车内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韦斯突然开的口，“这里右转，去派斯英。”

    “为什么！”

    “不关你的事。”

    詹姆士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继续直行。

    韦斯看着路口被错过，把头伸过了前座的靠背，看着绷着一张脸开车的詹姆士，“你，哼，可以。”坐回后座，合上了已经看完的文件，闭上了眼，看样子，是准备睡上一觉了。

    韦斯的闭眼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进入南区后，车停了，詹姆士下了车，直接转到后座，在韦斯一脸杀气的眼神下，强行把韦斯拖出后座，塞入驾驶座，“要睡也是我睡！”自己绕到了副驾里。

    詹姆士强行用安全带把韦斯绑在驾驶座上后，就真的闭上眼。

    韦斯侧头看了一会儿詹姆士的侧颜，啧了一声，发动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调头，进派斯英。

    詹姆士有眯开一直眼，看韦斯转向，没说话的再闭上。

    呃，大家应该懂吧，幼稚的示好。

    这幼稚的示好，被韦斯接受了。

    “你吃的三明治，杰森做的。”

    詹姆士的心脏，本能的漏了一拍——韦斯从来不会对詹姆士说这种话题的。

    “他之前住在布雷克那里，被布雷克的父母赶出来了。”韦斯没去确认詹姆士有没有睁眼，如果大家好奇的话，詹姆士有用力保持闭眼，“现在他住在派斯英。”韦斯好像啧了一声，“房东很差，他住进去的时候连锁都没给他换，昨天我被他找去和他的房东谈了一下……人生。”

    韦斯有顿一下，“不能让那些人，认为我们这些孤儿没有人照应。”韦斯和布雷克都是以前南区昆因孤儿院长大的，都还有印象吧。

    韦斯依然没看詹姆士，“早餐是杰森谢礼。”没有语气的，“但他好像把感谢词写错了。”

    詹姆士保持着闭眼，嘴巴倒是挺诚实的扯向了一边。

    车内再次恢复沉默的十几分钟后，詹姆士感觉到车停了，侧头准备看韦斯的时候韦斯已经下车了，“跟出来我就揍残你。”在詹姆士无语的视线中走向了停车街道旁的某栋住宅。

    在韦斯处理他‘不关詹姆士事’的时间里，詹姆士并没有彻底放空。刚才的那番话，是韦斯这几天对自己说的最多话了。

    尽管韦斯非常明确于有些话题他绝对不会和詹姆士分享，但人总归是脆弱的，有些发生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事件，即使不愿意和身边的人讨论事件其中的曲折心路，也会想要告知给自己的朋友知道这事儿反正是发生了。

    韦斯显然就在经历这样的情况。而詹姆士，其实也在经历同样的情况。

    詹姆士暗算扎克的原因，鲁特·勒森布拉已经在电话里告诉扎克了。

    所以我们应该能理解对詹姆士来说，这就是一个他不愿意讨论（他是因为自己父亲的未来被威胁儿被迫做出的行动），但发生的全过程，都被他身边的人看到了——呵，芬威球场里的求婚过程，詹姆士可没准备藏着掖着，不是么。

    詹姆士在想，‘韦斯应该能理解我吧。’

    带着这样的期望，詹姆士等到了韦斯回来。看韦斯的脸色……是屁都看不出来的。詹姆士以自己的心境为基准，贴心的没有问韦斯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是你开车，我是真的有点累，昨天没睡好。”

    韦斯没说什么，再次掌控车的行进路线，回归往南的朝向，目标是纽顿市。

    詹姆士不知道该怎么把他刚才意识到的‘道理’说出来给韦斯听，只能，“你不问我为什么没睡好吗？”

    “不关心。”

    詹姆士没介意，“我在等凯特，她本来保证了会正常时间下班，结果凌晨才回来。”

    韦斯撇了下嘴，不想接话。

    詹姆士自嘲性质的，“看了今天的报纸，我算是知道昨天她在干什么了。”社会版上的报道，“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韦斯皱了次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话了，“你不知道么，大家都在说你是真的‘强’，能让凯特完全不计格兰德的前嫌，帮格兰德写出那种公关文。”韦斯的语气并没有多友善，反正是詹姆士自己用自嘲的语气起头的，韦斯跟着嘲讽没什么问题，“哼，我说的前嫌，是指你放在格兰德的秘密情人。”

    詹姆士自然明白韦斯在说什么，前面说了，看报纸掌握巴顿市中发生了什么，是警察的工作之一。求婚后巴顿日报弄出的那篇曲解詹姆士和露易丝关系的八卦报道，詹姆士也看过。

    继续自嘲，难得让韦斯和自己真正的对话了，詹姆士不准备轻易放弃，“怪不得都给我看大拇指。一群没事做的家伙，无聊。”

    韦斯却摇头了。并不是否定的意思，而是更深层心理的不爽——詹姆士似乎并没有要直面嘲讽对话中真正重点：格兰德。

    原本韦斯是不准备接詹姆士话的，之前的犹豫，也是准备给詹姆士一个机会，因为‘格兰德’这个词，能出现。但事实显然是韦斯高估了詹姆士智商。

    詹姆士等了一会儿，没得到韦斯的回应。受挫的感觉在不可控制的蔓延，没什么好吐槽的，詹姆士本就不该报什么期望。詹姆士，抿了下嘴，“韦斯，为什么你那么关心那个吸血鬼？”是要把这几天的不爽完全挑明了。

    “那个吸血鬼？”韦斯重复了一遍这个称谓，“呵。”这是气出来的笑声，“所以现在你已经要用这样的称呼代替他了？”

    “我错了？”詹姆士准备杠上了，“他不是吸血鬼吗？”

    韦斯歪过了头，不想说话了。如果对方要一直这么幼稚下去的话，那交流就没有意义。

    詹姆士干了更加显示他幼稚的行为，他伸手把车前窗的雨刷打开了。

    韦斯专注在前进道路上的视野中，出现了毫无意义的摇摆。韦斯没表现出情绪，抬手关掉雨刷。

    詹姆士再打开。

    韦斯再关上。

    打开。关上。打开。关上。

    重复。

    直到，“再动一下，就直接把车开到格兰德里，你信不信。”

    詹姆士已经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下了。

    这车厢内的气氛凝滞，并没能持续。

    几乎是詹姆士停手的瞬间，整个车身仿佛被弹起的让车内的两个年轻警探出现了刹那的失重感。

    在失重感消失后的几次快速颠簸后，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整个车身的非直线平移。韦斯的手脚都还在刹车上，一脸震惊的看向了詹姆士，詹姆士也一样。然后两个警探一起推开车门、扯掉了安全带，冲下车，一起看向刚才他们经过的路面。

    有过相同经历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刻的心理活动都是祈祷——‘神啊！保佑我，那只是什么倒霉的动物！……’

    但大家懂的，神在这个故事……现实中，是多么的捞。

    詹姆士和韦斯的脸在同时变成了黑色——

    扎克从地上扭曲的爬起站起，“你们认真的吗？？”掰正自己的手臂，“正中耙心？”扯掉在大家可以想象的剧烈摩擦下，废掉的外套，“我们之间连礼貌性的装一下都不要了？”扎克看着满身的血污，“我们现在直接跳到这个阶段了吗？”

    “我没有看到你……”韦斯准备上前，被詹姆士拉了一下。

    扎克这才看向韦斯，“那你开什么雨刷？我以为你在和我打招呼。”摇摆，不是么。

    韦斯很灵性，直接反手抓住詹姆士拉他的手，胜利式的展示，“他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