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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宴无好宴

    韩馥以及在场诸人的反应,看来早就在袁绍的预料之中。

    袁绍低头啐了一口,又接着摇了摇头,随后抬眼望着大殿之穹顶,最后才委屈的说道:“若有它法,绍绝无立新君之意!可是诸位也看到了,天子年幼深受奸佞蛊惑,咱们驱狼逐虎,紧随其后却是前赴后继的弄臣!大汉王朝已经再也经受不起这种折磨了,所以,绍以为,需要立一成年之君为天子,方可保我大汉朝从此无忧!”

    听了袁绍的话,袁朗有了些感悟,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权力情节,百姓希望当官,官员希望当更大的官,大官们无论有没有资格大都会希望更上一层楼,当皇帝,是每个人都在心中奢想过的,可是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机会的。

    袁绍之所以这么做,难道仅仅是大公无私的,想要匡扶汉室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是!

    袁朗已经知道了袁绍的用心,以袁绍的能力一定不会想到立新君这种做法,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他身后的智囊团给他出的主意。

    董卓入京之后,为了快速确立自己的威信,废掉了少帝刘辨,而拥立了陈留王王刘协,是为汉献帝。

    汉献帝不过是十岁的孩童,身边又没有其他强有力的外戚势力,朝政完全在董卓的掌控之中。之后,董卓杀死刘辨,逼死何太后,并且残害了朝廷一些王公大臣。

    董卓的暴行,激起了天下诸侯的不满,十八路诸侯这才在反董的大旗下聚集起来,并且公推袁绍为盟主。

    可是,只要董卓手上有汉献帝,就拥有了最高发言权,袁绍等人起兵,名义上只是清君侧,并不是谋反。可是,对于来自打着汉献帝旗号的董卓的命令,关东诸将是遵守还是不遵守呢?遵守对自己不利,不遵守又是藐视皇权。

    于是袁绍此时才会搬出汉献帝年纪太小,处处被董卓逼迫,另立新君,方能杜绝以后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袁绍的这一套说辞背后的浅层意思就是为了汉室,可以你从深层次去品读它,你才会发现,原来袁绍这是在为自己这盟主集权,他是在清除唯一一个能对他的盟军最高统帅的权力、形成威胁的另一个至高权力,那就是皇权!

    汉献帝只不过是个傀儡,他的背后,站的是董卓!废除旧皇权改立新皇权,最直接的就是削了董贼的权力!这才是袁绍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

    不简单啊,不简单的不是袁绍,而是围着袁绍转的那一帮替他出主意的人。

    正当袁朗暗地里分析着袁绍这样做的原因的时候,韩馥已经从袁绍那里,接过了所谓的“立新君倡议书”,并被要求在上面签字,以示支持。

    韩馥不忙签,而是读了出来,上面这样写道:“今天下崩乱,汉室衰微,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国耻。诸君各据州郡,宜戮力尽心王室,共讨逆贼!……以朝廷幼冲,逼于董卓,远隔关塞,不知存否,幽州牧刘虞,宗室贤俊,欲公立为主……”

    以袁绍口吻写的这封倡议书,先是写了自己深受皇恩却不能报答的无奈,然后分析了下如今董贼施虐的现状,最后才提出来立新君的想法,其中用了“远隔关塞,不知存否”这样的话,意思是天高皇帝远,也不知道小皇帝是活着,还是跟先帝刘辩一样,已经被迫害了,意思很明显,这就是“莫须有”,为皇位的交接变更埋下了伏笔,因为只有当今皇帝死了才能立新君嘛,那么现在不知道死活,也许已经死了呢。

    那么再看看袁绍推荐的新君人选是谁。

    刘虞,刘伯安,乃是汉光武帝刘秀之子东海恭王刘强之后,汉室宗亲。时任幽州牧,他为政宽仁,安抚百姓,深得人心,确实是位最佳的新君人选。

    那么韩馥会乖乖的在上面签字吗,显然不可能。

    韩馥一直将袁绍写的倡议书看完也没发表一个字的意见,在袁绍一再追问之下,他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道:“我想先看看大家的意见!”

    这里的大家指的不是与会的众人,因为他们没资格来评论一个新君是否该立,或者是立谁。这里的大家,指的是袁绍接下来还要走访的其余州牧或者是地方势力。

    这也是韩馥认为可以打发袁绍的最佳理由,而且显然这样的理由,让袁绍无话可说,除了在心里骂了十数句,袁绍一点办法也没有,自己现在毕竟还是韩馥手底下,渤海郡的小郡守而已。

    韩馥与袁绍的会面,接下来又谈了两方面的议题,一个议题算是袁绍给他自己的辩护,说自己招募乡勇只是响应曹孟德在陈留会盟的响应,并无对冀州牧韩馥任何的不敬,而至于自己没能加入冀州大军反倒自立门户,那是因为他深受董贼憎恶,生怕连累州牧韩馥,对于有其他郡的军士,甚至是郡守投靠到他那去了,袁绍只是说是暂时借用,并无霸占的意思,至于粮草军械,渤海郡也不敢向州府索要了,只能由他们一力承担,当然,也就不给韩馥大人的军队进贡了。

    第二个议题,算是袁绍用盟主身份发出的军令,当然说的很含蓄,并无越俎代庖,让韩馥听了有任何的不适。

    大意是酸枣之行不宜大军齐聚,分据各点,更能对董贼形成大面积的杀伤。就此袁绍还拟定了一份详细的军事布防计划,计划上对十八路军队都做了屯兵部署,比如袁绍与河内郡守王匡、上党郡守张杨屯兵河内;曹操、张邈、刘岱、桥瑁、袁遗与鲍信屯兵酸枣;袁术屯兵鲁阳,孙坚从长沙赶往与袁术会合;孔伷屯兵颍川;而韩馥则被建议屯兵邺城,给与联军军粮。

    这样的分路,显示出了袁绍手下谋士的高明之处,与其让这十八路乌合之众聚在一起勾心斗角,不如分割开来,也许会有奇效,而且大多是就地屯兵或者就近行军,节约的军粮,不是一点半点的。

    韩馥被冀州富庶所累,担任起了盟军粮草供应者,虽然他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这得罪诸侯的事情,他怎么也不会当着袁绍的面说出来。

    话已不投机,韩馥已经不想再跟袁绍说一句废话,看来袁绍也看出了韩馥的反应,在交代了来年正月在酸枣举行缔结盟约大会之事后,袁绍起身告辞离开,出于礼貌韩馥应当送他,可是韩馥没把他打出去,已经算是自己有足够忍耐性的呢。

    “欺人太甚,袁本初,汝欺人太甚!”

    袁绍刚走不久,气的火冒三丈的韩馥将身前的案桌掀了个底朝天,也难怪韩馥会生这么大的气,虽然屯军邺城是件美差事,可是独独让他供应盟军少说三四十万人的军粮,而且还不知道这仗何时是个头,这笔开销下来,至少让冀州少了半年的收成。

    “袁绍还未走远,主公若是改变主意,某愿提他狗头来见!”潘凤目睹了全程,先前他还不赞成动袁绍,可是这会儿一是自己也气急了,二是自己的主子居然被一个小郡守指手画脚,这跟受辱还有何区别。

    “杀他,那是便宜他!”韩馥一屁股坐了下来,随后又道:“我不会让他得意太久,他想打赢这场仗,我得我说了算!”

    “那我们接下来……”手底下的郡守小心的问。

    “自然是到酸枣去,先去看看那个所谓的会盟大会,不能让他袁本初一人占了天时、地利,还又占了人和!”

    韩馥的话已经透露出来了憎恨,在袁朗看来,这韩、袁二人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袁绍是想建立威信、扩充自己的势力并且削弱韩馥的力量,而韩馥则是卧榻之下容不得他人酣睡,无时无刻不想着先除之而后快。

    冀州,看来不久将会迎来一场,决定它归属与谁的世纪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