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地痞流氓
祖小余知道事情紧急,一路上快马加鞭,太阳落山之时,便到了扬州。 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自古便是繁华之地,入夜之后,更是寻花问柳的绝好去处。此刻,万家灯火,满楼红袖招摇,丝竹管乐之中,不知藏着多少纸醉金迷,辛酸凄苦。 祖小余听着那些妓女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小腹之下顿时升起一股热流。 他面色一红,喊了声“驾”,飞快地奔出了这条长街,路上差点撞到一个蓝衣女子。 祖小余停在街角僻静之处,心道:“龟龟,那些个妓女,可真能叫唤。”他打算等一身情欲消退下去,再前去松泉镖局。 忽然间,喊声大作,一家酒楼的门口乌泱泱地围了一大圈人。 “打死他,打死这狗厨子。”一个华服少年大声叫骂,手中扇子一挥,身后立刻冲出了十几个面相凶恶,手有刺青的地痞流氓,围着坐倒在地的一个人拳打脚踢。 祖小余听到“厨子”二字,心生好奇,便凑过去看。 许多路人见有热闹可瞧,便如苍蝇闻见污秽一般,迅速地围了过来,转眼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堪称水泄不通。 幸好祖小余骑在马上,视野较好,见那被打之人围着围裙,手里还握着铁勺,果然是个厨子。想来这位厨子厨艺不精,做的菜不合那位公子哥的胃口,以致招来毒打。 一个地痞一拳打在厨子的鼻梁骨上,打得他鼻子歪了半边,鼻血喷了一地。路人见打得精彩,纷纷拍掌叫好,喝彩声一时盖过了厨子的哀嚎。 那些地痞流氓见有人叫好,精神一振,打得更加卖力,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厨子身上。 祖小余想起自己刚刚当厨子时,也曾因厨艺不精遭人毒打,心里对眼前这位厨子颇为同情,便动了救人的心思,但转念一想:“芷阳姐特地嘱托我不可多事,我这一闹,岂不耽误了她的事?”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认出了那位少年,小声说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刘公子,他最喜欢别人在他欺负人的时候喝彩,我们喊得卖力些,待会儿肯定能得到不少赏钱。”别人一听,喜上眉梢,喊得歇斯底里,生怕那位刘公子听不见。 祖小余心道:“看来这公子哥在扬州城里颇有名气,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在扬州人生地不熟,惹恼了这个公子哥,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还是罢了吧。” 看着那厨子被打得头破血流,祖小余咬咬牙,掉转了马头。 却听那刘公子骂道:“你区区一个厨子,狗一样的人,竟敢瞪我?给我往死里打!”话音一落,那些个地痞流氓齐齐应了一声,拳头打下去的声音更重更急。 祖小余一听便火了:“他奶奶的,这些个公子哥为富不仁,不把我们这些当厨子的当人看,好啊,我祖小余可不能装作听不见,非要救救这位同行不可。”当即掉转马头,猛地踢了一下马肚子,朝人群冲去,口中大喊:“闪开闪开,不怕死的快闪开!” 围观的人见一匹马正朝自己冲来,吓得四散逃开。那十几个地痞流氓正弯着腰揍人,来不及跑开,被马撞翻了七八个。 祖小余握住缰绳,直奔那刘公子而去。 刘公子兀自插着腰,右手握着扇子,指着祖小余骂道:“哪来的刁民,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祖小余心中暗暗好笑:“此人真是飞扬跋扈惯了,明明大难临头,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骂我。”他双腿一夹,胯下之马向前一冲,便将刘公子撞倒在地,马的后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登时踩断了他三根肋骨。 刘公子疼得锥心刺骨,呜呼哀嚎,似乎不相信有人真敢在扬州地界冒犯他,大声叫道:“你竟敢……竟敢!来人啊,给我打!” 两个手下将他扶到一旁坐着,其余众人纷纷去追祖小余。 祖小余听到那刘公子的惨叫声,颇为满意,豪气顿生,心道:“叫你看不起我们厨子。”见那些地痞无赖追来,回转马头,便如赵云于长坂坡七进七出一般,又朝那伙人冲了过去,登时又将他们冲散,撞伤了两个人。 其中有个眼疾手快的,竟然揪住了马尾,跟在马匹后面飞奔。祖小余毕竟骑术有限,不知如何能将他甩下去。另外两人见状也冲上来帮忙,三人用力揪着马尾,将马硬生生给拽停了下来。几个地痞无赖立刻围了上来,前来抓祖小余的脚。 祖小余心中冷笑:“爷爷我岂能被你们这些孙子抓住?”骨碌翻下马背,就地一滚,已然钻出了人群,却被一人抓住了脚踝,登时摔倒在地。 那些地痞无赖岂会放过这等大好良机,立即将祖小余团团围住。 祖小余这时慌了神,暗骂道:“我的龟龟,要糟。”心中念头急转,苦苦思索脱身之法。 刘公子在两个人的搀扶下挣扎地站起来,指着祖小余冷笑道:“小子,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不跑了?” 祖小余见他与自己年龄相仿,竟敢叫自己“小子”,顿时怒不可遏,道:“你爷爷跑累了,歇歇脚,乖孙儿,去端碗茶来给爷爷喝。” 刘公子面色一沉,怒道:“给我打!” “谁敢动手!”一声清脆的叱喝从远处传来,乃是女子的声音。 祖小余见一道蓝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接着剑光一闪,十几名地痞无赖的右手竟全都被砍了下来。这一招又快又准,那些人还来不及感到疼,右手已经掉落在地上,等看见断口处鲜血淋漓,才纷纷发出了惨叫声。 那蓝衣女子立在祖小余身旁,只见她束着马尾,双耳戴着湛蓝耳环,一张脸蛋清新可爱,此时杏目圆睁,长剑一扬,又添了股逼人的英气。 她目光从地痞无赖面上扫过,叱喝道:“还不快滚!” 那些人看了刘公子一眼,心想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纷纷跑了,转眼只剩刘公子只身一人。 刘公子见自己没了依仗,腿肚子开始发抖,颤巍巍地道:“你……你……你待怎的?” 蓝衣女子哼了一声,道:“阁下就是刘茫刘公子?好大的威风呐!” 祖小余一听,噗嗤笑出了声:“刘茫?好名字!” 刘公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 蓝衣女子长剑一挥,竟砍下了刘茫的右手,冷冷道:“留你一条狗命,再让我看见你为非作歹,哼哼。” 刘茫左手抓着自己的右臂,叫得撕心裂肺,涕泗横流。 “还不快滚?”蓝衣女子一叱,刘茫忍着疼痛,一溜烟地跑了。 祖小余朝她笑道:“多谢姑娘仗义援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蓝衣女子瞪了祖小余一眼,道:“方才你在长街上差点撞到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有脸问我的名字?” 祖小余吐了吐舌头,拱手道:“在下向姑娘赔罪了。”说完还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蓝衣女子噗嗤一笑,道:“小滑头。”她指着地上那名厨子道:“救人须救彻,你将他送去医馆吧,本姑娘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没等祖小余答话,她已消失在几重屋脊之外。 “诶!喂——”祖小余喊了几声,见那女子果然去得远了,心里闷闷不乐,低头见一枚湛蓝色的耳环掉在地上,便拾了起来,心道:“改日见到她,再还给她吧。”当下小心地收入怀中。 祖小余将那名厨子搀扶起来,送去医馆,谁知走了数家医馆,均不敢收。祖小余心头怒火中烧:“好个刘茫,势力这般庞大!” 他将怀中所剩不多的银两全部给了那名厨子,将他送出了城,吩咐他赶紧找个地方疗伤,不可再回扬州。那厨子连连道谢,屡次想跪下磕头,均被祖小余托住了,他见祖小余执意不受,便鞠了个躬,拖着条残腿走了。 祖小余握了握拳,心道:“我身有要事,不可跟那公子哥多做纠缠,先去寻那松泉镖局要紧。”向当地人问清了路,便朝松泉镖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