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一纸休书
女人的枕头风自然管用,翌日清晨,霍光义二话没说便去了承恩伯府,去找承恩伯谈谈,让他主动放吴悠悠离开。承恩伯许久才出声道:“这是将军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 霍光义勾唇冷笑:“这很重要吗?承恩伯可不要忘了,你和贵府的两位公子手上可不干净,要是本将军想动手的话,怕不费吹灰之力。”这是在赤果果的威胁了,就要看承恩伯到底顾念着骨肉亲情,还是跟吴悠悠之间的那点所谓的男女之情了。 两日后,承恩伯做好了决定,找来了承恩伯夫人,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她,道:“这封信就劳烦夫人去送给悠悠。” 承恩伯夫人一头雾水,他这是何意?不动声色的打开书信一看,这是休书,承恩伯要休了吴悠悠,这是为何?他们不是很恩爱,怎么如今吴悠悠没了孩子,他便休了她,莫不是这是程姝和将军的想法? 承恩伯夫人是个聪明人,没多问,就去见吴悠悠了,二话没说,将承恩伯的书信递给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吴姑娘,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需要在承恩伯府浪费你的时光,想来将军和夫人会替你找个更合适的夫君,姑娘还是早些养好身子,回到他们身边。” 一纸休书给吴悠悠的打击太大了,缓缓的打开,紧捏着手中的被褥,将休书扔在地上,淡声道:“老爷呢?为何他不亲自给我送,莫不是夫人背着他过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承恩伯对她那么好,昨日还在她耳边念叨着,等她身子养好了,很快就会再有身孕,这才多久的功夫,如今就变卦了,你让她怎么接受的了? 自然怀疑到承恩伯夫人的头上,是她背着承恩伯在背后捣鬼,不愿意留她在府上。殊不知,这个府上还轮不到她做主,吴悠悠恶狠狠的瞪着承恩伯夫人,如同瞪着仇人一般恶毒。 承恩伯夫人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道:“吴姨娘,老爷为何不亲自过来,怕是不愿意伤你的心,老爷的字迹你又不是不认识,岂是我能命人模仿的起来。吴姨娘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老爷,只不过,我还想奉劝吴姨娘一声,你还年轻的很,往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没必要在承恩伯府浪费你的时光,怕是将军和夫人也不会答应。”好心好意的劝说吴悠悠离开,她离开了,整个承恩伯府才能舒坦,才能不再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这段时日,她一直都在院子里不肯出去,就是不愿意看到那些说笑的嘴脸。进宫的那一次,虽说太后给足了她脸面,可那又能如何,她心底同样不高兴。太后此举并非抬高她,而是不喜欢吴悠悠罢了,那她做靶子而已。 要不然依照太后的脾气,怎么可能对她和颜悦色,不能当真。玉手紧捏着被褥,迟迟不肯接过承恩伯夫人再次递来的地上的休书仔细看起来,她打定主意,要去当面质问承恩伯,这休书自然用不着了。 承恩伯夫人浅浅一笑,站起身,道:“吴姨娘,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好生歇着,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往后可就不好了。”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吴悠悠,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翘着兰花指,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吴悠悠二话没说便命人搀扶着她起身,去见承恩伯,她必须问清楚了,为什么要给她一纸休书,让她离开。承恩伯得知吴悠悠来了,面色一惊,迅速放下手中的兵书,抬脚往外走去,看着站在寒风中,森森发抖的吴悠悠,下意识的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的抱着她进入书房。 依靠着承恩伯,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吴悠悠闭上眼睛,此刻她才能感觉到承恩伯对她的关心,那是真的,表情骗不了人。将吴悠悠轻柔的放在榻上,承恩伯准备离她远一些,往后退几步,殊不知,承恩伯被吴悠悠的玉手勾着脑袋,不肯撒手。 承恩伯耐着性子,低声哄到:“悠悠,快些松开,躺下歇息,你还在做小月子,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年轻不懂事的吴悠悠得有人在身边规劝着她,要不然的话,指不定作出什么糊涂的事来。 吴悠悠笑颜如花:“老爷,你不是让夫人给我一封休书,你都不要我了,还关心我作甚?”她就不相信承恩伯能对她无动于衷,方才她看的真真的,分明对她关心无比,为何要给她一纸休书,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又或者哪里让承恩伯不满意了,她改正便是。 承恩伯面不改色答道:“夫人既然将休书给你了,你就应该好生养着身子,等过几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将军府,在那里,你能更好的养着身子。”不解释他为何要休了吴悠悠的原因。 这一点吴悠悠岂能饶过他,下意识的皱眉道:“我不离开,不离开,你给我休书有如何?我不承认,我不接受,前几日你还说我们往后还会有孩子,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变了?老爷,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休了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正便是,不要休了我,好不好? 我想要留在你身边伺候你,老爷,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去将军府,那里人生地不熟,况且这一次霍二公子撞了马车,害的我小产了。他被将军责罚,势必对我有更深的怨恨,我若是去了将军府,能有好日子过吗?老爷,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就算做不成你身边的姨娘,那我做个小丫鬟,伺候你,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老爷。”不愿意离开承恩伯,去程姝的身边。 一想到程姝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吴牧原,就如同一根刺一般戳在她的心底,此生她绝对不可能原谅程姝。加上程姝让霍成斌害的她小产,这笔账,她早晚会跟他们算,如今不是时候。 承恩伯也不是发什么疯,居然要赶她离开。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留在承恩伯府,有承恩伯庇护,想必一时之间,程姝也不能带走她。女子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她既然嫁到承恩伯府来,程姝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长。 瞧着娇滴滴、柔嫩的吴悠悠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承恩伯岂能不心疼,可是一想到霍光义跟他说的话,他和两个儿子这么多年在朝堂之上都不干净,往常只是没有触碰到霍光义的利益罢了,才会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他若是再将吴悠悠留下来,那便是得罪霍光义,与整个霍家为敌。 他不能为了个人的儿女私情,就断送了两个嫡子和承恩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这样的事他做不了。权衡再三,他唯有舍弃吴悠悠,她还年轻,跟着他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况且他根本就斗不过霍光义,护不住她,还谈什么? 承恩伯板着脸道:“不行,你必须得离开,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离开了我,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夫君,悠悠,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我之间,终究不能厮守,若是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现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休书既然给了,那便收不回来,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随意胡闹。 吴悠悠直摇头:“我不,我不,我不,我不要离开,不要离开。老爷,你当真这么狠心,要给我一纸休书,将我推到其他男人的怀里,老爷,我可是你最疼爱的悠悠,老爷,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老爷,老爷,你不说要陪我一辈子,一辈子,这才多久,老爷,老爷,你说的话都忘记了吗?”半寸长的指甲紧紧掐着手掌心,男人的话这么假,不能相信吗? 承恩伯扯了扯嘴角:“悠悠,你还年轻,男人的话有时候不能当真,往后你就知道了。你毕竟跟了我一场,我会给你庄子和钱财上的补偿,就当做往后我给你的陪嫁。”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也是欢好一场,给吴悠悠一些东西补偿她,算是承恩伯的一点心意。 吴悠悠扯着嗓子吼道:“我不要,不要,老爷,你就这么想赶我走,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离开老爷。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毫不犹豫的掀开被褥,忍着小腹的疼痛,走到承恩伯面前。承恩伯紧盯着站在她面前,无比坚定的吴悠悠,真是惹人心疼的丫头,为什么这么倔强? 怕是这也是为何程姝没有出面,而是让霍光义威胁他,怕是他们也知道吴悠悠的性子,倔强的很,只有他来逼迫吴悠悠,才能让吴悠悠彻底死心,离开承恩伯府。承恩伯抚拍着吴悠悠的后背,低声道:“悠悠,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根本就护不住你,悠悠,你明白吗?” 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一个让他心跳的小姑娘,就这么放手,他也不甘心。但是为了他和整个承恩伯府的前程,他只有牺牲了吴悠悠,才能平安顺遂。当下猛地将吴悠悠推到在地上,道:“承恩伯府养不下你这尊大佛,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去将军府。” 瘫坐在地上的吴悠悠丝毫顾不得小腹的疼痛,急忙吼道:“我不要,我不要,若是老爷执意逼我离开,那我便了此残生,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承恩伯府。”从头上拔下金钗比在脖颈处,这一幕让承恩伯看的心惊肉跳,万一吴悠悠真的有什么好歹,他如何对霍光义夫妻俩交代,他们俩怕是能杀了他吧! 承恩伯蹲下身子,叹口气:“悠悠,我也是被逼的,将军用承恩伯府的前程威胁我,若是我不休了你,让你回到他们身边,承恩伯府很快就如同成国公府一般,我连承恩伯府都护不了,我如何能护着你,悠悠,你就听话,回到他们身边,好不好?” 两眼空洞无神,听着承恩伯对她的解释,吴悠悠半晌才眨眨眼,说了最后一句话:“好。”此后两人相顾无言。 等吴悠悠离开,没一刻钟的功夫,就有小厮来告诉承恩伯府,吴悠悠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承恩伯摆摆手,让小厮离开,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吴悠悠是个聪明的姑娘,想必应该能明白他的苦心,想要保住家族,就必须得牺牲了她。承恩伯夫人恨不得放鞭炮好好的庆祝一番,吴悠悠那个狐狸精终于走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将李平接回府了,当初为了李平,她可没少生承恩伯的气,如今吴悠悠走了,李平也该回府了。 嬷嬷急忙劝慰道:“夫人,这个时候还是别去了,老爷如今怕是没心思。”承恩伯夫人扯了扯嘴角,不屑道:“的确是没心思,等几日也无妨。”听着马成岗传回来的消息,顾廷菲满意的勾唇,承恩伯既然告诉了吴悠悠实情,那么吴悠悠回到将军府,怕是没那么听话了。 程姝和霍光义得头疼了,吴悠悠那是带着仇恨回去的,一心想要留在承恩伯身边,偏偏程姝吹了枕边风,让霍光义出面威胁承恩伯,休了吴悠悠,赶她回将军府。顾廷菲端起手中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心情顺畅多了。得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将军府,探个究竟了。 三日后,程姝给顾廷菲下了帖子,请她去将军府做客。顾廷菲二话没说,便让春珠替她梳妆打扮,盛装千万将军府。对于顾廷菲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报给了躺在床上歇息的皇后,她摩挲着手中的丝帕,淡淡点点头,心里却在思忖,顾廷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为什么又去了将军府,她不能直接去问顾廷菲,只能靠猜测。程姝见到顾廷菲来了,很快便站起身到门口迎接下,一路拉着她到大厅坐下,热情的招待她,让她喝茶和糕点,还询问她腹中的孩子,夸了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