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哀事
众人离去后，偌大的朝阳殿瞬间冷清大半，只有几名弟子不知所措的站在殿中，忧心忡忡的盯着台上的众长老。 唐傲几人站在大殿中央，看着人去楼空的大殿，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着颂词，遇到危难转眼间已经走了个精光，人情冷暖，莫过于此。 孙耀一见到唐傲等人还未离去，一拱手道：“几位朋友风骨不凡，我等佩服，但这是我天剑门的事情，各位就请尽快下山去吧，免得连累了各位。” 唐傲摇摇头道：“前辈误会了，晚辈留下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等我说完就会离去。” 孙耀一奇道：“是什么事情？” 唐傲微微一叹，从怀中摸出梅笙一的遗物，双手捧着来到孙耀一和众长老面前道：“我这次来，一是向贵派归还梅笙一没兄弟遗物的。” 众长老闻言，皆是一惊。 之前说过话的周逆一更是惊讶的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悲恸：“你说什么？梅师弟他……他走了？” 唐傲叹了口气点头道：“逝者已矣，还请诸位不要太悲伤了。” 周逆一双目泛红道：“他是怎么死的？” 唐傲环视众人，见众长老大多面露痛苦之色，可见梅笙一在这天剑门众人心中有着不低的地位。 他沉声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只是地宫一行不过一句话带过。 众人听的梅笙一死的凄惨，到最后落了个身首分离的下场，再想到那行凶之人到现在还逍遥在外，不免气愤至极。 一个女子怒道：“胡说八道，一定是你们害死了我梅师兄，又来这里装好人！” 唐傲摇摇头，知道这女子肯定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梅笙一的死而胡乱发脾气，他也没跟她一般见识道：“梅兄也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们一起经历生死，又怎么会害他？” 那女子还待再说，忽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如一，住口吧。” 那女子一惊，忙道了声是，住口不言了。 只见潇湘子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方才他面对寇逾都不卑不亢，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听到弟子的噩耗时，却显出了憔悴一面。 潇湘子道：“我这几个徒弟，一部分是和笙一一起长大的，他们一时糊涂，言语上得罪了各位，还请各位不要往心里去。” 唐傲摇头道：“人之常情，晚辈又怎会往心里去？” 潇湘子点点头道：“笙一性子我是了解的，既然他能与你们相交，就说明诸位定是心胸开阔的豪杰，只可惜他去的早了，不然我倒想听听笙一对诸位的看法。” 唐傲神色一黯，司徒师叹道：“是可惜了。” 潇湘子叹了口气，将梅笙一的遗物，拿到手中，仔仔细细的抚摸着。 唐傲带回来的是梅笙一的长琴，这是他平常最喜欢的东西，没事便拿出来弹奏几曲。 潇湘子长叹一声，在长琴上抚弄着道：“笙一与我的其他弟子不同，他性子冲淡，不喜纷争，却和我一样，偏偏喜欢研究些五花八门的杂物。他明明悟性不错，只要肯努力，假以时日修为定不会亚于我，但他却对修炼并不上心，我见他这般性情，知道相逼也是没用，便派他下山历练，遍访天下大川，说是叫他想个明白，实则是希望他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众人闻言，皆是不语，梅笙一的性格他们都清楚，师尊的苦心他们又怎能不知？ 潇湘子双手微微颤抖又道：“三年前，笙一在我做寿时，曾拖人送来一尾七彩楠木冰弦琴，我嘴上不说，心中却非常高兴，因为我知道我这个徒儿在外定然过的不错，又没有忘记师门，这也就足够了，却怎么也想不到，我今日瞪了一整天，等来的却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说到这，潇湘子老泪，已经是泣不成声。 孙耀一担心潇湘子身体不好，忙走过去将他扶住道：“师尊，梅师弟已经不在了，但你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潇湘子点点头叹道：“几位贵客远道而来，足见各位对笙一的情义，老朽在此代表天剑门上下，对各位表示感谢。” 说着，潇湘子居然真的微微向唐傲几人行了一礼。 唐傲大惊，忙抱拳道：“不敢当。” 唐傲身后几人也忙着回礼，众人见师父对这几人如此礼遇，心中虽然多有不解，但也仍是纷纷行礼。 潇湘子叹道：“诸位的心思已经带到，但如今情况紧急，我们已经来不及对诸位诸多感谢，还请各位这就下山去吧。” 唐傲道：“掌门真人莫要着急，晚辈还有一事。”说着，唐傲从怀中取出辛雄一临死前塞给自己的信物和纸条，走上台去。 孙耀一警觉问道：“你要做什么？” 唐傲沉声道：“托我送信的人曾言明，这两样东西只能交给掌门真人，其余人不能见到。” 孙耀一道：“胡闹！我乃天剑门首座之一，有什么事我见不得？” 唐傲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孙耀一正要再说，却听潇湘子道：“耀一，让他上来吧，他们几位是笙一的朋友，不会害我的。” 孙耀一点了点头，却警觉的盯着唐傲，生怕他暴起发难。 唐傲走上前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潇湘子。 潇湘子接过那块令牌，登时脸色一变，再看那纸条，神色已经开始凝重起来。 他握紧那块令牌，将纸条展开读了读沉声道：“唐公子，这两样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唐傲走到潇湘子身旁，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 潇湘子神色极为郑重，他点点头道：“唐公子，你带来这样东西，极有可能解开我门中数十年前的一桩悬案，但这事牵扯太广，阁下众人今日怕是离不开了。” 唐傲一愣，正要询问缘由。却听潇湘子紧接着说道：“眼下情况特殊，你传来的消息事关我天剑门生死存亡，是以只好暂时留下各位，但各位放心，我天剑门并非要诸位与我们共同抵抗外敌，若是山下官兵真的杀上山来，我等必会护佑各位安全离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唐傲想了想道：“既如此，那我们就留下来吧，但我有一个要求。” 潇湘子意味深长一笑：“但说无妨。” 唐傲正色道：“我们留下来行，但一会儿你需得让我旁听。” 潇湘子眼中精芒一闪道：“少侠能否告诉我原因？” 唐傲沉着道：“此事虽然表面上与我没有半点干系，但我想掌门真人应该不是糊涂人，早就该看出端倪了，此时牵连甚广，说不得我和我的朋友都要被牵扯进来，所以我必须得留下来旁听才行。” 潇湘子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既如此，那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唐少侠需得也答应我两件事。” 唐傲道：“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 潇湘子正色道：“第一，一会儿旁听时你们都可以留下，但却不可以发表意见，这是我天剑门的事情，诸位不得插嘴。” 唐傲点点头：“这事我答应了也无妨。” 潇湘子又道：“等事情结束，若是我还能侥幸活下来，唐少侠需得不问缘由的跟我去一个地方。” 唐傲一怔，忽然想起刚才自己的话，便沉声道：“我答应了！” 潇湘子微微一笑道：“既如此！就请诸位上座！” 孙耀一虽不知潇湘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对潇湘子极为尊重，从不会有半分违逆的意思，当下便让人搬来座椅，让唐傲等人以宾客上座，坐在众人不远处。 等唐傲几人都坐好，潇湘子才问道：“诸位今日都在，但也看到了眼下的情况，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孙耀一站起身来道：“我天剑门一向与人为善，造福乡里。这寇逾分明就是觊觎我天剑门的不传之秘，若是真的将东西交给他，岂不是自甘堕落？我天剑门上上下下绝无一个孬种！弟子愿带五十弟子，今晚就趁着夜色杀下山去，拼死将那寇逾斩于剑下，死了此人，军队必然军心大乱，咱们再合力冲出去就是！” 方才斥责唐傲为凶手的女子甄如一却摇头道：“此举怕是不行，我方才派弟子去探查过军队，结果发现军队治军严明，别说是一个人，就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孙师兄冒然冲进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投罗网，再说咱们这天剑门立在此地已有百年基业，怎能说放就放？” 孙耀一也是急公好义，他道：“那又如何？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甄如一正想再反驳，却听周逆一道：“孙师兄，身死是小，但毁了咱们天剑门百年基业，真的值得吗？” 孙耀一和周逆一矫情匪浅，他闻言一阵默然，终是长叹一声道：“这群贼子盘踞山下，不就是为了逼咱们就范？咱们若是顾及基业，就只有将那宝物双手奉上了！” 众人听了，都是死一样的寂静，孙耀一说的不错，要么忍辱偷生，保存基业，要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男子道：“还有一个方法，你们忘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