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生而为人，对不起。（三更，为照妖镜盟主+3）
在老人的记忆中，大约十年前，这个女儿便在结婚之后随女婿出国发展。期间回来过几次，但大体上是聚少离多。 虽然主体上，他的意识还是上一世的那个偶像练习生。但是老人本体的记忆结合的太过紧密，对于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后从未谋面的女儿，李世信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别墅区门口，看到那台五菱宏光s在面前停稳，李世信的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老师！他们来了来了！” 看到五菱停稳之后，副驾驶上下来的吴明，安小小欢呼一声便迎了上去！ “吴奶奶！” “唉！小小，你怎么来啦？” 看到安小小，吴明挺高兴，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瓜，顺手便塞了个红包过去。 大过年的接到红包，安小小嘻嘻一笑，“吴奶奶，我师姐呢？在哪儿哪儿？怎么还不下车啊！” “额、”面对安小小的询问，吴明干笑了一下，“你师姐下车有点儿困难。别急……” 忽呦！ 正在吴明这么说着的时候，五菱宏光整个车身一阵晃动，随即…… 一只足有安小小整个人那么胖的大腿，便从五菱的车门处，伸了出来。 忽呦！ 然后，在李世信和赵瑾芝瞪圆了眼睛注视下，第二条大腿，又伸了出来。 吱咯，吱咯…… 随着那号称可以载客二十几人无压力的五菱宏光一阵呻吟，失去了重负的车身陡然升高了一截。 然后，李世信才看到了面前一个贾玲成精般的身影。 “啊……” 一旁，赵瑾芝看了看那站在车旁的身影，不禁嘎巴嘎巴嘴，抬起手，看了看手里的照片。 然后，侧过头看了看李世信。 “素，素真？” 李世信试探着，对那个小山般的身影叫了一声。 “爸！” 咚！ 咚，咚，咚，咚咚咚…… 看着那能装下三个自己的身影飞奔过来，李世信浑身一抖，默默的张开了双臂。 随着一面墙般的身影贴到自己身前，紧接着，他便觉得脚下一空。 “爸！郭大爷把你的事情都跟我说了，我才知道，你，你病得这么严重！哇……差一点儿，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啊！” 被素未谋面的女儿小鸡一样的抱在怀里，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李世信艰难的伸出了手，够了半天没够着那遥远的后背。最后只好奋力的拍了拍李素真的肩膀。 “放，放我下来……不然你就真的看不到我了……” 被李素真紧紧的抱在怀里，李世信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顺着自己的嗓子攒出来了…… 在刚才等待的时候，李世信想到过一万种父女相认的幸福场景。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 这幸福，来的让人无法呼吸！ …… 我叫李世信。 在这个穿越重生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时代，我也荣幸的成为了一名挂壁，穿越到了一个老人的身上。 并在在半年前，以六十五岁的高龄迈出了踏向娱乐圈的第一步。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娱乐圈中，本着以德服人的美好品格和与人为善优良作风，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奋斗，成功的成为了一名大网红和十八线明星。 并且在今天，我重新见到了那貌美如花，体态婀娜的原身女儿。 我，真高兴…… 个鬼啊！ 别墅的厨房之中。 看着一进屋，便坐到了桌子前的李素真，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桌子精致饭菜一扫而空。 而桌子上其他人举着筷子完全不知所措，安小小更是死死的护住手中的一根鸡腿，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的空盘子……李世信揉了揉太阳穴。 在他继承老人的记忆中，三年前女儿还归国过一次。 那个时候的女儿，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且怀着孕。但是仍然保养的如同少女一般的体态和容貌。 跟面前这个身着怕是要有xxxxxxxl码的黑色t恤衫的胖子，完全不搭边儿啊！ “那个……够么？不然，我再让饭店送一桌……两桌菜吧？” 赵瑾芝举着筷子，看着桌子上的菜已经见了底，而吴明和福禄寿三老，特别是安小小还没吃，不禁提议道。 “谢谢啊，妹妹！” 手里捧着半只烧鸡的李素真听到加餐，这才抬起头，对赵瑾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赵瑾芝莞尔一笑，将自己盘子里的一块排骨夹到了李素真的面前，“不客气，以后记得叫阿姨。” “啊，谢谢阿姨。” “乖。” 呼！ 看到赵瑾芝卖好，一旁的吴明深深的吸了口气。 小碧池！ 眼看着赵瑾芝和李素真的感情迅速升温，吴明赶紧出招应付：“我说，咱们还是等一会儿再吃吧。世信和孩子这么久没见面了，让他们爷俩好好说说话。” “唉、好，好。” 桌子上众人一听她这么说，都点了点头，撤了。 “小赵？”吴明见赵瑾芝仍然戳在餐桌旁，拉了个鼻音。 “那你们爷俩慢慢谈，我去张罗菜。” 赵瑾芝微微一笑，也不跟吴明一般见识，优雅的站起了身。 看着众人离去，桌子上就剩下了李世信，李素真这才微微一笑，“爸，这两个，不会……” 李世信摆了摆手，看着面前的超大号真闺女，微微一笑。 刚才李世信在外面没来得及打量，现在人都走了，桌子上就剩下他和李素真，这才将自己这个真闺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 目测体重，估计已经超过了二百四十斤。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印象中的灵气劲儿，完全看不出以前是个练过民族舞的专业舞蹈演员。 身上穿着长袖，而且袖口收紧的加大加肥黑色t恤。整个人坐在那里，活脱脱像一个肉山，又像是一个从神灯里逃逸出来的加肥版灯神。 看着李素真这个状态，李世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素真啊，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两年，你发生了什么？过得……不如意？” 面对李世信的询问，李素真一愣，目光一黯。 可随即，便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什么啊，我挺好的。至于这……” 李素真指了指身上的肥肉：“就是中年发福嘛、” 看着她明显是撒谎才有的故作轻松，李世信抱起了双臂，眉头一挑，没有戳破：“哦。那孩子们呢？你这次回来，怎么没带孩子们一起回来？还有我那个女婿，怎么没一起回来？” “啊……” 在李世信深邃的目光注视下，李素真的手轻轻一抖。眼可见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坐在那对于她来说有些小的餐椅上，身子开始不自然的扭动，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们啊……麦克和爱丽还在上学嘛。美国那面的课业很紧张的，至于汉林啊……他工作忙嘛。我本来回来也就是想着过年了看看您，然后就要回美国去的。没打算在国内呆太久，所以就没带他们回来嘛！他们……他们也很想你的！这次我回来吵着闹着要一起，不过我怕麻烦嘛，就没带……” 听着李素真逻辑欠缺，而且似乎是为了显示正当，而不自觉重复了一遍的理由，李世信沉默了。 看着李素真t恤衫紧紧扎起来的袖口，他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素珍啊，来，这还有点鱼肉，你吃了吧。慢慢吃，一会儿你赵阿姨就给你要了。回来了，吃个饱饭。” 见李世信没有追问，李素真强笑了一下，说了一声谢谢，便伸手过来接菜。 当她将手伸过来的那一刻，双手抱在胸前的李世信突然发作，一下，便将她的胳膊按在了餐桌之上。 然后，用力一掀，将李素真左臂的袖子，便直接撸了起来！ 看到那上面纵横交错，覆盖在动脉之上，足足有十几道的伤疤，饶是已经有了猜测，李世信扔止不住勃然大怒！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餐厅里突然爆出来的一声怒吼，和盘子碗稀里哗啦的声音，将客厅中的众人惊了一下。 “世信，这大过年的，孩子刚从国外回来，你这是干嘛呀？” 见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已经抽回了胳膊的李素真惨然一笑。 看着满面怒容的李世信，低下了头去。 “爸爸，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高高兴兴的让我在您身边呆几天，不好么？” 随着两道泪从那张胖胖的脸上滑落，李素真惨然一笑，说到。 …… 看着李素真的胳膊上，那明显是割腕而留下的一道道扎眼疤痕，李世信只觉得一阵阵的眩晕。 似乎是身体本身的意志，一股巨大的悲怆，从心底翻了起来。 再看着李素真捂着脸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泪水从她胖胖的指缝中汹涌而出。 李世信的嘴唇一阵颤抖，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在隐隐的抽动。 “呃啊。” 内心中无法抑制的悲怆冲上了头，鼻子里的酸涩让他透不过气，胸口压了块大石头一样的憋闷，让他更加觉得无法呼吸。 他的手想做些什么，但毫无意义的挥舞了一番之后，只能紧紧的钻到了一起。 老人的记忆中，关于那个小姑娘成长过程中的每一点每一滴，瞬间汇聚成了一条记忆的河流，经过他的大脑，化作他的眼泪，冲出了他的眼眶。 “真真啊，我看着你从这么大丁点，长成这么高，这么高，这么高……从一个黄毛小丫头，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你成家了，立业了，走远了，我不怪你。可你过得不好，这么难的时候，你就瞒着我，什么都不说么？” 李世信压抑着覆盖了全身的负面情绪，狠狠的咬了咬牙。 然后，他狠狠的将拳头捶向了桌子！ “畜生，你比你哥还不孝！他是要恶心死我，你是要心疼死我呀你！” “世信！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身体要紧啊！”“老哥哥，你别激动。”一旁，吴明和赵瑾芝赶紧将他扶住。 “孩子，你到底是什么回事，倒是和你爸爸说呀！”另一边，福禄寿三个老兄弟也急了。 “我打了两年的离婚官司。” 面对众人的逼问，李素真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当初您不让我出国，可那个时候的我太天真了。以为只要好好的，肯开就能得到幸福。 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全部，为了照顾孩子，我放弃了舞蹈。慢慢的，把除了母亲之外的角色，全都弄丢了。 后来他突然提出离婚。 不爱了嘛，分开很正常，可他不同意孩子给我抚养。 离婚官司打了两年，孩子的抚养权没拿下来，因为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嘛。 我想着，这没什么，找到一份工作就好了。 可是太难了，爸爸。真的太难了…… 人到了中年，所有的事情都在和你作对。特别是在美国那样的环境里，一个快四十岁，离开了专业几年的舞蹈演员，想要一份能养活的起两个孩子的工作，太难了啊。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得了抑郁症。医生让我服药，我没想到，吃了药之后，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体重和食欲...... 法院说，我这个情况就算是有了工作，孩子也不可能让我抚养。 半年前，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洛杉矶。 我什么都没有了…… 天都塌了。 我不是不想联系您，可是我不想这个样子回来，让你这么大年龄的时候，还为我担心。我想过一了百了，可是没办法......一想到两个孩子，我又舍不得。 爸，您小时候跟我说了那么多的道理，可是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人生……会是这么难啊！ 您说的对，我就是个不孝子。 是个废物，无药可救的废物。有时候我甚至自己都在想，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对不起，爸爸。大过年的，让你伤心了。真的真的，对不起......” 李素真哭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从地上奋力站了起来。 “我得走了爸，我看到了。您现在过得很幸福，您过得幸福，我就不担心了。也不能让我的关系，再破坏你现在的生活。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你别担心，真的不用担心。” 说着，李素真一下子冲开赵瑾芝和吴明的阻拦，拎起了沙发旁的行李箱，奋力的向门口跑了过去。 “唉！不能让她走！” 吴明大喊了一声，对一旁瑟瑟发抖的安小小一挥手，“小小，拦住你师姐！” 正说话的时候，站在李素真面前的安小小就被撞飞了出去。 “吴奶奶我也想啊！！！！”在空中，安小小绝望的喊了一声。 眼看着李素真冲破了所有屏障，冲向了房门，一屋子的人无人能阻，众人一阵绝望。 可下一刻...... 咚、嘟~~ 随着房门处传来的一声闷响，意外，发生了！ 开了半扇的房门，以李素真的身形，没出去。 整个人，就卡了那里。 一屋子的鸡飞狗跳，停止住了。 世界，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