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少帅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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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拿到了司行霈的金条,加上顾圭璋那两根,一共三根。 全部换成现钞,还有之前司督军给的那根,顾轻舟有三千多块现金了。 在岳城,一千块钱就可以买一套简陋的小房子,顾轻舟就能把乡下的乳娘接到城里来。 剩下的二千多块,若是物价不涨局势稳定,足够顾轻舟和她的乳娘李妈紧衣缩食生活七八年。 七八年之后,她肯定夺回了外公的财产。 顾轻舟心里安定。 这么一大笔钱,顾轻舟在城里彻底站稳了脚跟,现在哪怕顾家赶她走,她也可以不慌不忙。 唯一让顾轻舟没把握的,就是司行霈。 当天,她就把这三根金条全部换钱,又把钱都交给慕三娘。 慕三娘和何梦德都是很重诺正值的人,哪怕再穷,慕宗河徒弟的财产,他们也绝不敢私吞。 接到钱,慕三娘心里发热:这么一大笔钱,轻舟居然都给我保管,她如此信任我! 慕三娘更是尽心尽力,在自己里卧的床底下刨了个坑,把这些钱都装在一个坛子里,仔细藏起来,半分也不敢动。 安顿好了自己的财产,顾轻舟拖着疲倦回到了顾公馆。 回去的时候仍在下雨,顾轻舟这次没有叫黄包车,怕又在黄包车上睡着,而是直接坐了电车。 她没有坐过电车。 电车在顾公馆隔壁两条街停站,顾轻舟下了车,撑伞往家里走。 细雨迷蒙,似愁思轻织,纵横交错的雨幕像深秋林间的轻雾,遮掩着繁华,让视线朦胧。 顾轻舟虽然撑着墨绿色油布雨伞,可细雨还是打湿了她的衣襟,白狐毛滚边落满水珠,晶莹欲滴。 她在想司行霈。 想起他,心里不免沉甸甸的,好似入了他的牢笼,挣脱不开。 黄昏天晚,街上的行人匆忙,衣袂摇曳着,橘黄色的路灯慢慢亮起,把顾轻舟的影子拉得斜长而单薄。 她回到顾公馆时,天完全黑了,半身湿濡,半身憔悴。 她没胃口吃饭。 随便应景吃了几口,顾轻舟就上楼洗澡,然后窝在被子里。 而后,有人敲门。 请进。顾轻舟声音低低的,没什么力气。 推门而入的是顾绍。 顾绍手里端了厨房刚做的糕点,还有一杯热腾腾的牛乳。 ......我看你晚饭没有吃饱。顾绍用一个红漆托盘端着,双手白皙纤瘦,骨节分明。 这个家里,除了三姨太主仆,就属顾绍对顾轻舟最有善意了。 任何的善意对顾轻舟,都是一种慰藉。 多谢阿哥。顾轻舟道。 顾绍就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先端了蛋糕给顾轻舟,让顾轻舟用小勺子慢慢挖着。 轻舟,你回来不久,家里很多事你看不明白,不用害怕的。顾绍温柔斯文,姆妈和姐妹她们,对你并没有恶意。 她们是满满的恶意。 顾绍未必懂。哪怕懂了,他也要安抚顾轻舟。 顾轻舟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明天无事,我带你去跳舞好不好?就当散散心,我看你这几天心情都不好。顾绍低声道。 他说到这里,神色竟有几分羞赧和慌乱,好似少年邀请自己的心上人,他忐忑等待着回应。 顾轻舟心里暖融融的。 顾绍是她的兄长,他身上却不带秦筝筝的影子,也不带顾圭璋的脾气,在这个家里,顾绍像一朵孑然独立的白玉兰。 他优雅,纯洁,对顾轻舟很用心。这种用心,让顾轻舟稚嫩的心明媚起来。 司行霈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好。顾轻舟不忍拂了少年人的好心,笑道。 岳城有很多的舞厅,每家大的饭馆,都预备着舞厅,跳舞成了一件非常时髦的事,被贵妇名媛们竞相追逐。 翌日早膳之后,顾绍准备出门,他换了套件纯白色的衬衫,咖啡色的西装,同色条纹马甲,马甲的口袋上缀了只金怀表,外头套一件很长的青灰色大风氅。 他手里拿一根斯的可,就是文明棍,一副法式绅士的装扮,让他看上去成熟几分,也更加英俊。 他下楼的时候,顾缃先看到了他,不免惊呼道:顾家的小克勒,蛮有派头的嘛! 克勒,也是一种外来的称呼,指小资阶级的男人。 要干嘛去?秦筝筝蹙眉问,你不会是在外头交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女朋友吧? 女朋友........ 顾绍莫名红了脸。 他生得白皙,这么一脸红,越发显眼,秦筝筝微讶:你还真交女朋友了?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然后又问,我可告诉你,门第低了的,只能做姨太太,你别跟人家纠缠太深你女朋友叫什么? 变相打听他女朋友的身份。 顾绍回神:不是女朋友,是男同学约了去舞厅,今天他做生辰,大家都盛装去的。 秦筝筝松了口气。 顾缃也觉得无趣。 顾绍是想跟顾轻舟一起出门的,可是被他母亲和姐姐一打趣,他莫名心慌意乱,居然先走了。 到了舞厅之后,他再给顾轻舟打电话,让她坐车到舞厅来。 顾轻舟不解,还是去了。 我去趟司公馆,晚点回来。顾轻舟仍用这个借口。 他们去的,是一家英国人开的舞厅,叫佛乐门,琉璃大门五光十色,绚丽妖娆。 门口站着高大金肤的印度侍者。 顾绍在门口等着她。 他头发整整齐齐,已经脱了大风氅,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黑曜石的纽扣流转着温润的光,亦如他的人。 阿哥,你今天好帅气。顾轻舟感叹。 顾绍却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半晌微笑,伸出手,让顾轻舟的手落在他的臂弯。 谢谢。顾绍低声道,心头很甜,甜得发腻。 司行霈今天和军政府的后勤部长谈点要紧事,凑巧到了佛乐门舞厅。 他走在二楼雅间的楼梯,习惯性目观八方的司行霈,看到了一楼,有个笑靥如花的佳丽。 是他的小女人顾轻舟。 她穿了件中袖月白色绣银丝玫瑰的旗袍,披着一条缀满流苏的长披肩,雪藕一样的胳膊隐藏在流苏里,若隐若现,美得不像话。 像个勾魂的小妖精。 而她对面,坐着个文弱的小白脸。 司行霈的脸一下子就冷了。 好个小东西,前几天才教训过她,不许她乱跟男人搭腔,转眼就勾搭个小白相,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害怕他,还怕得不够! 司行霈薄唇微抿,透出蚀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