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赏(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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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琇见沈妩应下,嘴角立刻轻轻翘起。 她自小就惯用左手,可父亲觉得这样不雅,才生生将她这个习惯改了过来。 所以她现在虽常用右手,但左手的灵活性甚至比右手更好。 这次的比试,她赢定了。 茶楼早已为她们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两人正欲落笔,忽听二楼传来男子的声响。 “等等!” 傅凝在众目之下走下楼阶,唇角含笑,望着沈妩和裴琇道:“圣上对你们的比试甚感兴趣,特命你们以“桂”赋诗一首,谁若诗写的好字写的好,圣上必有重赏。” 裴琇眼中溢满了喜色。 她本只想借此比试在京中立足,却没想到此事竟传到了陛下耳中。 若她今日一举赢下比试,还能得到陛下的赏赐,这是何等的荣耀。 裴琇眼中的光芒更盛。 沈妩望了她一眼,心中暗叹。 平心而论,裴琇才学过人,可女子读书学艺本是为陶冶情操,如今却被她拿来当作图谋的工具,反是失了其中的意义。 众人一时间更是沸腾,他们好奇今日的赢家是谁,但更好奇陛下的赏赐是什么。 玉华公主倚着二楼的栏杆向下眺望,这种出风头的事果然更适合七皇兄。 虽说这赏赐是她求来的,可她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宋碧涵伸手扯她,小声问道:“公主,陛下的赏赐是什么啊?” 玉华公主娇俏一笑,卖了个关子道:“保密,你先瞧着吧!” “切,真是小气,你就偷偷告诉我嘛!” 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含笑拉扯着彼此,偶尔附耳低语几句。 两人皆唇红齿白,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苏致侧眸望着她们,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落在宋碧涵的身上,每看一次就感慨一次,没想到世间会有这么清秀爽朗的男子。 他又看了看玉华公主,默了默。 果然,漂亮的人只与漂亮的人玩。 苏致向来不注重外在,现在却很想找个镜子照一下,看看自己的相貌配不配与她做好友。 裴琇嘴角轻扬,自信满满的执笔落字,不多时一幅娟秀的美字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意远只香留。何须浅碧青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诗美字美,众人见后皆拍手称绝。 “没想到裴小姐左手竟能写得出如此好字,简直比我的右手写的都要好,真是厉害!”有人由衷的赞叹道。 “是啊,裴小姐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这次沈小姐怕是难敌了。” 裴琇怡然自得的立在一边,安静的等着沈妩。 她承认,沈妩很厉害,可这次终究还是她棋高一招,第一才女的名头她收下了。 “沈小姐也写好了!” 听到众人沸腾的声音,裴琇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头。 她自小就用左手习字,她不相信沈妩会比她写的更好。 可待她看到那副被人举起的诗作后,裴琇嘴角的微笑僵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问春桂,桃李正芬华。年光随处满,何事独无花。 春桂答,春华讵能久。风霜摇落时,独秀君知不。” 一问一答,不仅别具匠心,且衬托出了桂花超凡脱俗、刚劲凛然之态,比起裴琇吟诵桂花之美自是要高上一层。 而最让人惊叹的还是沈妩的字,一手草书肉骨停匀,笔笔中锋,有外柔内刚之势。 裴琇的字亦是极好,可清秀的簪花小楷在劲瘦婉通的草书面前便相形见绌了。 谁输谁赢,已见分晓。 裴琇捏紧了双拳,身子更是隐隐发颤。 她很想大度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如何也挤不出齿缝。 傅凝笑眯眯的走到两幅字面前,望着沈妩的眸中满是赞叹,“本郡王觉得沈小姐这副字似乎更胜一筹,大家可有何异议?” 众人皆摇头。 此字此诗让他们心服口服,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惭愧之意。 他们往日里自诩才高八斗,可他们那点墨水在这位沈小姐面前却真真拿不出手。 见他们都没有异议,傅凝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晃晃的令牌。 众人翘脚去看,心中疑惑。 陛下准备的赏赐是什么,该不会是金饼吧? “沈小姐。”傅凝双手托着令牌,收起了脸上的玩笑,郑重道:“沈小姐,这是圣上钦此的免罪金牌。 日后只要其人不以下犯上,谋逆作乱,杀人奸淫,沈小姐用此牌可免任何人无罪。”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沈妩也瞬间惊住了。 “免……免罪金牌?”她还以为最多不过是金玉首饰,或是绫罗绸缎,怎么会是免罪金牌? 免罪金牌莫说这些百姓从来没看过,就连傅凝在这之前也不曾见过。 甚至他一度想将这金牌据为己有,这样日后犯错不就怕被父皇责罚了。 见沈妩还在发愣,傅凝笑着唤了她一声,“沈小姐,谢恩吧。” 沈妩这才回过神来,心情复杂的跪地谢恩。 她双手捧着金牌,只觉这块小小的金牌似有千金之重。 二楼的众人也都看呆了,谁都没想到陛下一出手竟是一块免罪金牌。 只有玉华公主知晓真相,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承恩侯府什么都不缺,但这免罪金牌还当真没有。 不过说到底还是妩表姐争气,否则这免罪金牌也得不到了。 姜悦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感慨道:“还好阿妩赢了,不然这免罪金牌可就便宜裴琇了!” 玉华公主轻笑一声,杏眸中波光流转,“你想什么呢,你当免罪金牌是随便给的?这金牌本就是父皇为妩表姐准备的!” “那陛下就不担心最后是裴琇赢了比试吗?”姜悦歪了歪头,心中疑惑。 玉华公主轻轻抿唇,莞尔笑道:“父皇还准备了另一样厚礼,若是裴琇赢了,便将此物送她。” “什么厚礼?”众人皆来了兴致。 玉华公主未语先笑,唇瓣高扬,“是我父皇的亲笔丹青一副!” 众人:“……” 这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真挺重的,但说实话还不如一把金叶子实用。 裴琇又羞又怒,望着沈妩手中的免罪金牌,听着众人对沈妩的赞赏,从未有过的嫉妒爬上心房。 这明明是她的成名之战,可现在所有的荣光所有的赞美都给了沈妩,她这一番谋划,最后竟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这让她如何甘心? 裴琇压下心中的怨愤,努力平下心绪,扯出一抹笑来道:“沈小姐才学过人,裴琇心服口服。 裴琇初来乍到,日后还望能多与沈小姐请教。” “裴小姐谬赞了。”沈妩淡淡笑着应道。 两人落落大方,谈吐有礼,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裴琇努力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将今日之辱深深记在心中。 来日方长,以后她总有机会漂亮的扳回这一局! 裴琇心情失落,与沈妩虚与委蛇几句话便不想再多留了。 留下也是看沈妩风光,反是碍眼。 可她未等迈步离开,突然有一衣衫褴褛的乞丐跌跌撞撞的迈进了屋内。 裴琇立刻以袖掩鼻,连退数步,似乎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掌柜的立刻出来哄人,可待看到乞丐身后的红衣男子后,立刻将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沈妩抬眸望着秦俢,眼中划过不解。 顾锦璃向下望了望,眸光微动,偏头对温凉道:“阿凉,我们不如一同下去看看吧。” 温凉自是颔首,众人也皆跟了下去。 “怎么有乞丐进来了?” “对呀,这里哪是乞丐能进来的,掌柜的怎么不出来赶人呢!” 众人议论声不止,那瘦弱的乞丐低垂着头,颇为不安的望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脚趾。 “秦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顾锦璃走下楼梯,望着秦俢问道。 有顾锦璃发问,秦俢再开口就显得自然多了。 “倒也无甚大事,只这名乞丐与沈小姐摔下马车一事有些关系……” 秦俢嘴角噙着随意的笑,语气也是漫不经心,只眸光划过某个人时,隐现冷芒。 “秦公子这是何意,还请明示。”沈染心有定数,故作不解问道。 只他仍有些惊讶,那日阿妩摔倒后,他就立刻派人去查。 可那伙在承恩侯府门前闹事的乞丐竟像凭空失踪了一般,任他如何搜寻也没有踪迹,好似有人在他之前便将这些乞丐全部带走了。 没想到这些人竟在秦俢手中。 他侧头看向了顾锦璃,秦俢是温凉的好友,难道是顾锦璃让他帮着查看的? 倏然,一道蓝色身影映入眼帘,恰好挡住了沈染的视线。 沈染怔了怔,只见温凉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似不经意般才横在了他们之间。 沈染心中无奈,他不过是心下好奇,才看了顾锦璃一眼。 他们之间尚无交集,温凉都这般防范,可想当初她为他医治腿伤时,温凉该是如何的百爪挠心。 秦俢瞥了那乞丐一眼,“你自己说。” 秦俢容貌迤逦,语气淡淡,任谁都听不出一丝戾气。 然而那乞丐却打了一个冷颤,望着秦俢的眼中满是惊惧,仿佛在看着一个修罗。 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忙道:“是……是有人让我带着手下的人去围堵沈小姐的马车,还说……说……” “说什么?”秦俢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丝丝魅惑,格外悦耳。 乞丐只觉心惊胆战,再也不敢犹疑,“还说,若是我能将让沈小姐摔下马车,还有重赏。” “真是岂有此理,王城之中你们竟敢如此放肆!”未等沈染开口,傅凛先厉声斥责起来。 周倩抬眸望了傅凛一眼,见他面容上一片愠色,薄唇不禁轻轻抿起。 “各位公子饶命啊,草民只是腹饿难忍,想讨些钱来买东西吃。 草民真的不认识那个男人啊,他带着草帽,草民连他的脸都没看见啊。 沈小姐饶命啊,草民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再不吃东西,草民就会饿死了啊!”乞丐双膝跪地,苦苦哀求。 裴琇目露怜悯,不忍的对沈妩道:“沈小姐,他们此行的确不妥,可他们也着实可怜,沈小姐不妨饶他们这一次吧。” 裴琇轻声细语的说道,善良宽和的模样更是让一众年轻公子不由称赞。 沈妩目光平静的看着她,那双总是温和的眸中看不出一点同情,“老弱妇孺没有生存之能,行乞为生乃无可奈和。 可如他这般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难道还找不到可以糊口的活计吗? 如今港口正是最繁忙之际,每日都需招苦力,温饱绝对可以保证,这并不是他可以随意伤人的借口。 若是今日不给他应有的惩罚,那么改日他是不是还敢用这样的借口去伤害别人?” 裴琇本以为沈妩爱惜自己名声,自会做出宽容大度的模样,可没想到沈妩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裴琇轻轻抿唇,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好言相劝,“沈小姐,我觉得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裴小姐,我觉得原谅与否只有被害人自己才有资格决定。裴小姐既是做不到设身处地,便请不要置喙。”顾锦璃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用道德去绑架别人的人。 她没有受到伤害,也不了解别人的痛苦,张口闭口便是宽以待人,只怕这种事放在裴琇身上,裴琇早就怒了。 “抱歉,我……我也只是觉得他可怜。”裴琇低垂眼睫,显得楚楚可怜。 顾锦璃见此只轻笑一声,语气淡淡:“裴小姐能有如此觉悟想来是深受京中氛围教化,若当初在万佛寺裴小姐也得饶人处且饶人,便也不会有今日之争了。” 裴琇脸色一僵。 宋碧涵回过神来,忙附和道:“就是啊,裴小姐今日把话说的怎么好听,那日在万佛寺为何还紧咬人家苏公子不放! 明明是你们不守寺中规矩撞到了苏公子,苏公子对你赔礼,你们主仆还讥讽谩骂苏公子,我都要怀疑今日的裴小姐和那日的裴小姐是不是一个人了!” 许多人并不知道万佛寺的事,此番听闻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裴琇脸色一红,见沈妩身边立着不少人,她心知自己寡不敌众,便只垂眸走到苏致面前,福了一礼,“那日的确是裴琇不对,裴琇给苏公子赔礼了。” 裴琇身姿单薄,此番屈膝福礼,声音更是轻细无比,瞬间激起了一众男子心中的保护欲,将之前的那点意见全都抛之脑后了。 甚至还有人暗暗指责苏致,觉得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与弱女子计较,真是小肚鸡肠。 裴琇这一番操作下来不但全身而退,反是博取了众人的怜悯之心。 裴琇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她对沈妩几人点了下头,便准备离开,一直冷眼旁观的秦俢侧眸对温凉笑着道:“阿凉,你可知道我还发现了什么趣事?” 温凉冷冷睨他一眼,神情淡漠。 顾锦璃却配合的问道:“什么有趣的事?” 秦俢弯唇,不徐不疾的道:“我之前便觉得奇怪,雅清茶楼最是干净不过,为何会突然出现蚰蜒?” 沈妩在听到那两个字后,浑身汗毛瞬间竖起,不觉往顾锦璃她们身边靠了靠。 “那秦公子查到了什么?”顾锦璃捏着沈妩的手,饶有兴致的笑问道。 秦俢扫了沈妩一眼,漫不经心的道:“结果,我听茶楼的一个小伙计说,他曾看见有个手捧铜拉子的人站在沈小姐不远处。 那小伙计年纪不大,又最喜欢斗蟋蟀,便过去询问。 可没想到那人竟不等比试结束,便揣着铜拉子走了。 而恰巧不多时便有蚰蜒爬上了沈小姐的裙子,你们说这是不是挺有趣的?” 秦俢笑得随意,众人却都一时陷入了沉默,皆在消化着秦俢话中的讯息。 那个小伙计也连忙出来点头,表示确有其事,还将那人的衣着以及铜拉子的花纹都一一道了出来。 小伙计这般一说,有些人也记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个人,我记得他当时就站在我旁边来着。 我那时还纳闷呢,听人抚琴居然还带蟋蟀,若是发出声响岂不扰乱了两位小姐比试琴艺,不过那人的铜拉子倒是挺安静的,没发出过声音。” 众人的神色更是古怪了。 养过蟋蟀的都知道,这玩意儿最是吵闹,怎么可能一直安静无声,除非,那铜拉子里面装的不是蟋蟀。 裴琇也早顿住了脚步。 她偏头去看秦俢,秦俢正好也在望着她,流光溢彩的凤眸格外魅惑,她却只觉得冷。 她牵唇笑笑,感慨道:“这位公子定然是沈小姐的好友吧,竟为沈小姐的事情如此上心,真令人羡慕。” 众人被带偏了思绪,目光开始落在沈妩与秦俢身上。 还真别说,沈妩高洁如兰,秦俢艳赛牡丹,倒真是般配。 沈妩红了脸色,不禁有些气怒。 这裴琇说话怎么如此没有顾及,难道她不知道女子的名节有多么重要吗? 沈妩正欲说话,秦俢却先行开了口,他仍旧笑盈盈的,语气也漫不经心的,“我以为裴小姐最重礼数,难道裴小姐不知你此言会有损沈小姐的名声吗?” 裴琇双拳捏的紧了紧,嘴角的弧度降了些许。 “我与沈小姐素不相识,之所以这般关注,乃是因为在下正是这雅清茶楼的东家。” 秦俢轻描淡写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引得众人赶紧多看了他两眼。 这雅清茶楼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没想到东家竟然这般年轻,也不知是哪位低调的贵人? 秦俢淡笑道:“两位小姐在雅清茶楼比试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自是要保证比试顺利进行。 若是裴小姐在比试之中不慎被虫子爬上了裙摆,又在临近比试书法之际被人撞下马车,在下也一定会为裴小姐讨个公道。 毕竟发生这般意外,对比试不公,若哪位小姐因此输了比试,岂不委屈?” 秦俢轻飘飘几句话却仿若一阵狂风将眼前的雾吹散,将本模糊不清的真相显露出来。 顾锦璃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嘴角,噙着笑对裴琇道:“秦公子所言有理,他这般也是为了裴小姐的名声着想。 毕竟沈小姐这两次遇事都与比试有关,此事若不查清,只怕会让人误会这些都是裴小姐为了获胜而不择手段。” “你……”裴琇怒火攻心。 这两人一唱一和,嘴上在为她着想,实则却分明想将事情甩在她身上。 偏生他们字里行间都是在为她考虑,她若解释便成了做贼心虚,若不解释,周围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已经变了。 裴琇从来没有被人逼迫到这般境地的时候,她恨得暗咬银牙,心里更是将顾锦璃这些人咒骂了个遍。 最后她只能认命的握紧了双拳,竭力克制语气,不敢露出羞恼,“如此那便劳烦秦公子详查此事了,若此事有个结果也请知会我一声,我也想知道是谁要败坏我的名声,伤害沈小姐。” 裴琇说完,转身离开,迫不及待的踏上马车,不愿再多留半刻。 她狠狠咬着嘴唇,将手中的丝帕揉的满是褶皱。 奶娘担忧的看着裴琇,小声问道:“小姐,您还好吧?此事要不要紧?” 这与她们的预计全然不同,小姐输了比试,若是再被人知道那些事都是他们做的,小姐的名声也就全完了! “无事,回府。”裴琇目光幽深,沉声道。 她行事小心,没有动用身边亲信来做,就算查也查不到她身上,沈妩他们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虽然众人已经怀疑她了,可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她另寻机会展露自己,便可以将此事一笔带过。 裴琇眼中划过锐利的锋芒。 她们本无冤无仇,可沈妩她们却非要阻拦她的路,今日她们给她的耻辱她迟早有一日会全封不动全部还回去。 沈妩,还有处处帮衬她的那些人,她迟早有一日会让他们好看! 秦俢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并不满意,那裴琇的确有些小聪明,她找的人与她毫不相干,就算他们心知肚明也没有办法直接指责她。 但是暗中阴她一把,倒也可行…… “秦公子。”一声轻呼唤回了秦俢的思绪。 秦俢垂首,对上的是一双明亮的眸子,“秦公子,今日多谢你为沈妩查清真相。” 秦俢凝眸看她,心中暗笑。 她嘴上道谢,可眼中却分明满是审视,真是个谨慎的小狐狸。 秦俢下巴微挑,“沈小姐不必谢我,既是县主相求,我自然不会拒绝,沈小姐要谢就谢县主好了。” “锦儿?”沈妩望了过去。 顾锦璃一怔,但见秦俢冲她眨了下眼,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点头应道:“呃……对,是我拜托秦公子的。” 秦俢此番是不想连累阿妩的名声,可他为什么要主动帮阿妩呢? 顾锦璃将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心里却有些小小的疑惑。 沈妩闻言眉头舒展,眼中的笑更明亮了几分,“便是如此也要多谢秦公子相助。” 秦俢微微眯眸,与他划清界限就这么开心吗? 他帮她不过顺手而为,可见她如此,他怎么突然有点不高兴了呢? “秦公子若是不嫌,改日还请秦公子来敝府小酌。” 沈染笑望着秦俢,只眸中也带丝丝探查。 如此手腕速度,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商人可为。 沈染对秦俢虽心有疑虑,可他帮了阿妩是真,他们承恩侯府理应报答。 傅凛与沈染想法一致,这个秦俢绝不仅仅像老六说的那般简单。 父皇又特赏了承恩侯府一枚免罪金牌,可见他对承恩侯府的看重,这些人都值得拉拢。 “秦公子仗义而为,本王佩服,不如今日由本王做东,还请沈世子秦公子温公子移步酒楼,咱们把酒言欢一番。”顿了顿,他又看着苏致笑道:“若是苏公子能赏面那就更好了。” 周倩脸上的笑险些就保持不住了。 秦俢帮了沈妩自然有承恩侯府报答,此事与他们有何干系。 周倩咬着下唇看着沈妩与顾锦璃几人谈笑,心中漫起了阵阵酸意。 苏致从未与傅凛这般的人来往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温凉牵起顾锦璃的手,将她从沈妩一群人中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淡淡,“抱歉,我没空。” 温阳见他们要走,也忙道:“我得陪着温凉和我大嫂,我也没空,不好意思了三殿下!” 众人:“……” 人家两好像用不着你陪啊! 秦俢笑起,凤眸生辉,灼灼光华令人无法忽视,“抱歉了三殿下,我这个人认生,温凉不在,我有些放不开,改日有机会再向王爷讨酒。” 几人皆请辞离开,这局自然就凑不成了。 “如此倒是可惜了,改日待温凉公子得空,染再请王爷几位小酌。”明知是无法凑成的局,沈染应起来格外的爽快。 傅凛心中清明,虽有些不快,但也只是笑着颔首道:“如此也好,改日本王定然奉陪。” 苏致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里他也就只与宋兄还算熟识,他不喜欢应酬,却也不擅长拒绝别人,这般最好。 宋碧涵正与玉华公主几人嬉闹着,见苏致正望着她,便笑着走了过去。 “苏兄,你初来京中定然人生地不熟,你若是有何需要尽管与我提,千万别客气!” 苏致忙拱手谢过。 苏致越是这般,宋碧涵越觉有趣,也像模像样的跟着拱手。 玉华公主看着好笑,拿着手中的扇子打了一下宋碧涵的肩膀,挑眉道:“宋兄,我先走了,改日再聚啊!” 姜悦和顾婉璃也调皮着冲她眨眼,挥手道:“告辞了宋公子,改日再见。” 苏致偏头看着,心中不禁感叹宋兄的人缘真好,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这般喜欢他。 …… 这一场比试很快传遍了京城,沈妩瞬间被推到了第一才女的位置,一场比试将她曾经的低调全都推翻了。 不过傅凛傅决都已娶亲,她不用再担心被皇家惦记亲事了。 而且手握免罪金牌,日后谁也无法强迫沈妩做她不愿的事。 沈皇后听闻后只觉不敢置信,将玉华公主唤来询问才知所传不假。 沈皇后立刻让人备撵去乾坤殿谢恩。 玉华公主看着沈皇后的背影,无奈长叹。 两人明明是夫妻,为何非要这般生分? 对于沈皇后的到来建明帝并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能在沈皇后脸上看到严肃以外的神色。 沈皇后显得有些纠结,直到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陛下为何要赏赐阿妩免罪金牌?” 这免罪金牌非同一般,向来只赏赐有重功之臣。 建明帝淡淡的扫她一眼,轻描淡写道:“一块牌子又不值钱,朕想赏便赏呗!” 若是以往建明帝如此不着正调,沈皇后早就用眼刀瞪他了,可此番她却只茫然的看着他。 建明帝心下冷笑,果然拿人手短,沈心兰都不敢瞪她了。 见建明帝这般,沈皇后蹙眉谢恩,不打算再问。 她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建明帝的声音。 “朕知道你心中的忧虑,你膝下无子,承恩侯府若不站队,新帝即位后承恩侯府的处境势必尴尬。 没有谁能护着谁一辈子,朕在一日必定会保侯府繁盛,待朕百年之后,这免罪金牌也可庇护一时。” 建明帝凝眸望着沈皇后,语气沉的听不出情绪。 “皇后,摊上朕这般的皇帝,算你倒霉了。 你落得如此被动的境地,是朕对不住你。” …… 离开乾坤殿后,沈皇后没有坐轿撵,而是漫无目的走在这座她熟悉无比的深宫中。 自从先皇一道圣旨后,她的人生便注定与这座华丽冰冷的宫殿相连。 她的命运早已注定,没有人给她选择的机会。 她与傅棱虽为夫妻,却没有情分。 她偶尔也会想着,若没有先皇的那道圣旨,她的人生应会比这般璀璨吧。 可就在刚才,她突然不再觉得遗憾了。 傅棱不是做帝王的最佳人选,可他的确算个良人。 他给不了她深情,但对她也不算薄情。 纵观历朝帝后,有几人真能相扶到老,有多少人都从恩爱夫妻变成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仇人。 傅棱没有对不起她,他只是不爱她而已。 他能为她想到这般地步,这段夫妻之情,便也没有遗憾了。 总好过遇到那些心性凉薄之人,爱你时恨不得将你捧在掌心,厌倦你时,恨不得将你踩入地狱。 她突然可以理解卿瑶为什么喜欢他了,虽然在她眼中他依旧一无是处,但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望着满园的姹紫嫣红,沈皇后轻轻弯起嘴角,她却不知,她嘴角的这抹笑胜得过满园锦绣。 …… 慈宁宫中,蒋贵妃揪着帕子,忧心忡忡,“姑母,您可听闻陛下赏赐了承恩侯府一块免罪金牌?” 她早就看出帝后关系有所缓和,陛下这次更是在为承恩侯府铺路,若是陛下对沈皇后没有情意,又怎么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陛下正值盛年,沈皇后也还年轻,若是皇后诞下嫡子,后果不堪设想。 但凭嫡子的身份,决儿就无法与其相争。 蒋太后显然也想到了此处,沉冷着脸色道:“哀家会知会御史,在早朝上谏皇帝选秀,新人入宫,帝后之间的感情只会更淡。” 届时选秀一事全权由皇后负责,看着那些年轻美貌的花季少女,沈皇后的心情如何会好。 若沈皇后是个懂得隐忍,讨人欢心的女子,帝后的感情也不会常年疏离。 沈皇后性情清冷,届时帝后的关系怕是会更加紧张。 姑侄两人打得一副好算盘,可那些御史终究未能上谏建明帝选秀。 因为朝中又出了另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