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镇国玉印
“刚好九百九十九日。 三年了,终于生了,终于生了……” 我大笑了起来,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男的女的?” “臣不知。”薛洪道。 “好,好……薛洪,这第二件事就是,朕要你救一个人,朕的青儿。” “领旨。” “你不通化外之术,”我说,“青儿被那个法牢困着,你解不开。来,朕这里……” “皇上,法牢已经解开了。” “什么?不可能。” 我有一些诧异: “那法牢乃是朕请了九名化外大道高人,炼了足足九九八十一日,才设成的。 没有朕的解阵法器,别说是这大秦宫里,就是这世上,也绝不可能有人解得开。” “臣也是不解。只是那老婢说,青才人临盆之时,发生了非常奇怪的……“ 轰……轰…… 殿外,远方的黑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不断撞击着一扇厚重的大门。 “薛洪。“我打断了他。 “臣在。”薛洪道。 “朕说的两件事,都记下了?” “杀一人,救一人。” “是杀两人,救两人。 记住,杀了那贱人母女两个之后,把朕的青儿还有那个新生儿都带上,出宫,找个隐秘的地界藏好。 若青儿她二人有半点闪失,薛洪你人头落地!” “遵旨!“ 薛洪突然想起了什么,“皇上,还有一个人也要救啊。” “谁?” “太子殿下。” “别跟朕提那个逆子!” 说起“太子”,我突然又恼怒了起来: “大敌当前,他身为太子,却整天在外游荡,永远不在东宫。 这么个不听话、不知进取的儿子,朕要他有何用?” “可皇上,殿下他只有十二岁,孩子心性好玩,这也是正常的。 臣一直兼着东宫亲卫,对殿下很了解。 他虽然表面轻狂,可是天资聪颖、秉性纯良,绝不是……” “住口!” 我冷冷看了一眼薛洪: “很了解?你一个侍卫将官,这么了解太子,你想做什么?!” 薛洪愣住,说不出话。 “还不快去!” “是!” 薛洪无奈叩了个头,从怀里掏出了些百姓服饰: “皇上,请您立即换上这些衣裳,臣护送您出宫后,马上返回办理您吩咐的两件事。“ “哼……朕说过要走了么?” “啊?可是皇上,唐军就在外面……” 我回头一指,后面戒坛上的那个莲花座: “朕的宝座就在这里,朕哪里也不去。滚!” “皇上,您是臣的救命恩人,臣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去送死,这大秦国不能没有了您啊,皇上……” “再不走,朕这就杀了你!!” 我一抬手,砰的一声,又是一个玉器碎了一地。 轰……轰…… 殿外的黑夜里,撞击声越来越密,越来越重。 薛洪一闭眼,两行热泪流了下来,深做了一躬,往殿外走去。 “薛洪。”我突然喊了声。 薛洪立即转头,“皇上?” 我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 “去找着那个逆子,带他一起走吧。” 薛洪大喜:”谢皇上!” “还有……” 我好像有些犹豫,可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块小小的玉印,通体透彻的碧绿色。玉印的上半部分,还雕了个盘膝坐着的人像,手里捏着个什么。 薛洪一惊:“皇上,这可是先皇留给您的镇国玉印……” “留给我?哼哼,那老东西,要不是朕用那个西域美人迷了他的心,使了招‘偷梁换柱’,这东西会在朕的手上么?“ 玄光,在我手里一闪! 啪的一声,碧色玉印上,那个人像的头被掰了下来,凌空抛了出去。 薛洪接住了。 “给那个逆子,”我说,“告诉他,这是最为重要的事。让他把他那条小命、还有这东西,都给朕保好了。 他要再敢像以往那样胡来,朕……“ 我看了看手里,那块无头的碧色玉印: “还有九泉之下,我薛氏的列祖列宗,都饶不过他!“ “是!”薛洪道,“臣一定把殿下找到带出城去,可皇上您自己……” 我怒目一瞪。 那个青年武官长叹一声,把碎玉收入怀里,伏在地上又是一拜,起身消失在殿外的暗夜之中。 轰…… 黑夜中,远处的那扇门好像被撞开了,有什么东西潮水般涌了进来。 我缓缓转身,穿过阴森的大殿,走上了戒坛。 眼前,就是那个莲花宝座。 这宝座和殿内的其他建筑不同,非金非玉,通体用一种黑幽幽、肉类一样的东西做成。中央刻了一个偌大的“卍”形佛印,通体透明,四角各有一眼。 这是个佛门封印? 我盯着那佛印。 似乎有一道隐隐的黑光,被佛印封锁住了,深深埋藏在了莲花座的底部。 不,不是这宝座的底部。 是深深的地府,万丈深渊之中。 我掏出玉瓶,一昂头、烈酒冲进喉咙,浑身炽热! 嘭! 酒瓶摔碎了。 我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铜镜,放到了眼前。 阴光朦胧中,镜子里是一张眉宇清秀的脸,好像还不到三十岁。可那种苍白憔悴,又像个八十几岁的老人。 终于看到“我”,看到“他”的样子了。 没错,这张脸,就是惊狼岭的洞穴里,那个干枯人头的脸。 那个人头,果然就是薛仁越的人头,这个“魂主”,果然就是薛仁越! “弹指芳华,烟花尽,少年恨白头……“ 我这么唱着,手一捏,镜子也碎了。 我缓步走上了莲花宝座,盘膝坐在那个佛印上,闭上了双眼。 时辰,一息息地过去。 黑夜里,潮水般的声音越来越近,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大殿里,地面都颤抖了起来,满地的碎片楞楞作响。 呼…… 寒风一阵,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大殿正门,夜幕下,有些什么走了进来。 那是一些黑影,影影绰绰的不知有多少个,一直走到了戒坛的下方。为首的一个站了出来,对着我轻一叩首: “为臣见过皇上。” 好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将官。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我坐在宝座上,缓缓张眼,俯瞰了过去: “郝忘身,你不在城里助你父亲与唐军作战,带着这么多人,深夜到宫里来做什么?” 郝忘身? 没错,这把温和的声音,我在之前古寺的那段“魂印”记忆里,就听过。 戒坛下的这个人,就是当时郝瑗身后的那个年轻将官,郝瑗的儿子,郝忘身。 十六年后,“人头鬼案“的受害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