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摇钱树
袁弘德对韩大彩家孩子不满意,回去次日一早就让杜氏去回绝了吴寡妇。 “吴婶子,俺叔祖说了,韩家的孩子不合适。” 对于这个结果吴寡妇很是吃惊,怎么就会不满意了? 难不成是韩老五那边出了什么纰漏,让袁弘德察觉了? “伯驹娘,怎么就不合适了?跟婶子说说,婶子好跟韩家那边回个信。”吴寡妇拽着杜氏的手就不肯撒开。 杜氏不愿意跟她多纠缠,而且怎么不合适叔祖说得也含含糊糊的。 杜氏把手抽出来:“俺也不知道怎么不好,就是叔祖感觉不满意。” 吴寡妇无话可说了,感觉这东西就玄妙了,还真是不好描述。 只是可惜了这一注财。 若是这笔买卖成了,她怎么着也能得个八玖两银子,运气好的话十来两也有可能。 而且钱财事小,只怕韩老五诡计不成迁怒与她。 待杜氏走了,吴寡妇忙收拾了一下,抹了粉簪了花,牵了驴出门。 驴背上搭了一床小薄被,得儿得儿往三十里堡赶过去。 韩老五正在三十里堡驿站旁边的茶寮里与一帮闲汉摸牌。 茶寮是他的一个姘头开的,兼着茶寮和私娼。 被称作绣姐儿的茶寮主人,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执着团扇,站在韩老五身后看着牌局慢悠悠的扇着风。 团扇扇出来的风能管着她自己和旁边的韩老五都凉爽。 旁边一个闲汉有些吃味,“我说绣姐儿,你别光站在五爷后头,也往我们哥几个跟前站站,我这茶都没了也不知道给我满上。” 另一个人也跟着起哄:“绣姐儿得靠着五爷帮她收渡夜资呐,站你跟前管啥用?你一个屁钱的劲也使不上。” 即便绣姐儿是敞开门、岔开腿做皮肉营生的,被当众揭开面皮也有些恼了,立着眉头骂道:“韩二旺,你他娘的放什么臭屁?” 韩二旺被个窑姐骂了,如何能忍? “你他娘的香,韩大彩那样的孬货都往炕上拉……。” 吃味的闲汉看着绣姐儿往韩老五脸上瞧,又看到韩老五面色不对,赶紧拿胳膊肘捣了捣韩二旺。 韩二旺装作低头摆弄牌,悻悻然闭了嘴。 韩老五指使着绣姐儿勾引韩大彩,韩大彩没钱付嫖资,只能把他家儿子舍出来一个。 他准备把韩大彩的这个儿子送去五柳村袁家,做一个套算计袁家的家财。 他以为他这件事做的严密,没想到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脸色十分难看。 牌局不欢而散。 待人都走了,韩老五回身就给了绣姐儿一巴掌:“是不是你出去乱说,坏老子好事?” 韩大彩那个软蛋肯定不敢乱说,他家婆姨是个母老虎,知道了能拿刀子割他的肉吃。 所以他认定消息是从绣姐儿这里传出去的。 绣姐儿不敢辩白,她自己嘴巴不牢靠,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出去的。 正说着呢,茶寮外头官道上一头毛驴得儿得的由远及近。 驴背上坐着的不是吴寡妇又是哪个? 韩老五有预感这件事出了纰漏,出门把吴寡妇喊进来。 吴寡妇看到韩老五神色不对。 进了茶寮,又看到茶寮的老板娘眼睛发红,半边脸红肿,就在心里猜测是不是跟她来的这件事有关。 吴寡妇一路走来口渴了,端着杯子一口把杯子里凉茶饮尽,说:“韩五爷,只怕这事不成了,袁家那边回信了,说韩家的孩子不合适。” 提着水壶给她杯子里添水的绣姐儿听了,吓得手一抖,把茶水倒到了杯子外头。 发现又闯了祸,拿着桌上的抹布擦桌子,手忙脚乱的,不仅桌上的水没擦干净,还把水杯给撞碰翻了。 韩老五觉得韩大彩家的孩子肯定不能用了,袁家倒不一定是知道了他的谋算,很可能是打听到韩大彩嫖娼的事,嫌弃他品行不端。 他在盘算着手头上能用的小儿。 拐来的肯定不行。 父母双亡的也不行,袁家估计不会愿意要。 那就只有一个能用的,前年有人在距离他们这里十余里的涔河下游河滩上捡的一个小儿。 当时他听说后去看了,见那小儿衣着华贵,就从捡了他的那家人家给领了回来,也没舍得卖。 指望着小儿的家人来找,对方有权他也能得些赏银呢! 对方若是没权只是有钱,他就扣着人一点点勒索,当成摇钱树用。 谁知道白白养了他一年多也没人来找,真是晦气。 韩老五就打算把那小儿送去袁家。 过个几年,袁家老头快不行了,临死前肯定会把过继来的曾孙女跟这小儿把名分定了。 到时候他们家老弱妇孺,还是外乡人,还不是任凭他拿捏? 韩老五盘算定了,决定把手头原本当摇钱树用的小儿舍出去。 带了吴寡妇去了他家,让他婆姨把那小儿领出给她看了。 吴寡妇看那小儿虽穿的粗布衣衫却举止斯文有礼,惊疑不定的看向韩老五。 担心这孩子来历不明。 若是拐来的富贵人家的孩子,她怕受牵连。 韩老五知道她怕啥,也不说是河滩上捡的,只说是路过的客商折了本钱,把婆姨和儿子一起卖了。 这样一说吴寡妇就放心了。 三十里堡临着一条官道,吴寡妇刚刚就是走官道过来的,官道旁设了一间驿站。 走潜下渡过涔河的商旅大都经此地过,在驿站投宿。 客商们带着的所谓妻儿,大多数也不是正正经经的妻儿,都是在外地经商时娶的外室。 有些不想或是不敢带回老家,就在半途给卖掉。 吴寡妇看了那孩子,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觉得袁弘德肯定能相中。 对韩老五说:“我直接把这孩子带回去,省得还得来回折腾,袁家要是看中了就留下,看不中我再给你送回来。” 韩老五一直指望把这孩子当摇钱树使的,真要送走又有些迟疑。 问吴寡妇:“袁家除了明面上的那十几亩地,私底下还有银钱吧?” 吴寡妇哪里肯给他打这种包票,万一以后他从袁家榨不出钱来,不得记恨她? “都是外人传的,谁也没见过他那些钱。” 又问他:“你从哪里打听来他们家有钱?” 韩老五说:“袁家的一个曾侄孙,在五渡屯郑家干活,他跟人说的,说袁弘德家在豫地是望族,家中豪富,堆金砌银, 世道乱的时候又带着金银财宝上山当了土匪,大发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