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无相天魔初现

    在场的华山派众人哪个不是成名数十载的大人物，不提穆人清、木桑道人，哪怕是平时总是笑眯眯、从不得罪人的黄真，身为穆人清的开山大弟子，其绰号“铜笔铁算盘”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走到哪都会受到江湖同道的景仰，再不济也是抱抱拳一团和气地说上两句“久仰久仰”，何曾试过被人当面喝斥一句“给我滚”？

    何况喝斥他们的还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众人都勃然色变。

    客栈里的江湖客们有不少认出他们一行的人身份，不禁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黄真一生小心谨慎，从不打没把握的架，但这时师门受辱，总不能让师父老人家亲自出面，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喝道：“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武功固然厉害，但我华山一脉也不是面对强权就畏缩退避之徒，今日就算拼却性命不要，也不可让你辱我师门……”

    楚铮冷笑道：“辱你师门？呵呵，你们师门还有脸面在么？先前你们十几个高手围攻我一个也就罢了，现在还派人以多欺少，欺负这么一个稚龄小姑娘，当真是英雄豪杰！你们师门的门楣更是光彩无比！”

    一番锋利如刀的话语说得黄真脸红如血。

    他们一行人固然是围着了楚铮，但无论是归二娘、归辛树还是袁承志，都是单打独斗，未行群起而攻之事。不过话说回来，师门近乎倾巢而出，还邀请了木桑道人这级数的武学宗师一起来对付这年轻人，却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孙仲君等人恃着人多欺负阿九，这点更是连冯难敌都没能反驳。

    饶是黄真生性滑稽能言善辩，此时也没法子当着四周的江湖同道胡搞蛮缠。

    “你们不滚是吧。”楚铮一手抱膝弯一手抱纤腰，将阿九抱在怀中，冷冷环视华山派一行十数人：“那今天我便带着阿九会会你们又何妨？来吧，你们一起上！如果我和阿九被你们打死，那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决不会怨你们不要脸地以多欺少，以强欺弱！”

    四周的江湖客们已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望向华山众人的目光都带着鄙夷，甚至有人阴阳怪气起来：“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十几个都能当人爷辈父辈的‘高人’围着个年轻人来打，还说年轻人辱他们师门，呵呵，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

    “这就是华山派的威风啊，当真了得！”

    这些话实在太过难听，冯难敌的两个儿子冯不破、冯不摧按捺不住了，指着楚铮怒道：“姓楚的，我和你年纪相仿，今天就由我们兄弟轮流来会会你！”

    他们自知不是楚铮的对手，但年轻人热血上头，为师门荣誉抛头颅洒热血却是在所不惜的了，说着便冲了过去。

    “你们都回去！”穆人清一手一个，将他们拉了回来，沉着脸道：“还嫌脸丢得不够？”

    冯不破、冯不摧见师祖发话，立时不敢吭声，只是怒视着楚铮。

    穆人清上前几步，对楚铮抱拳道：“今日我华山一脉确实言行有失妥当，老夫难辞其咎，在此向阁下道歉。”说罢深深一揖。

    以他的江湖地位和名声，如此坦荡承认错误实在难得，江湖客们的阴阳怪气立时便消失了大半。

    穆人清行礼后又道：“以老夫的年纪辈份，本不该再与阁下交手，但阁下武功高强，我门下无人可及，老夫只好厚颜讨教一二。若是老夫败了，闯王的十个宝箱之事自不会再提，日后门人更不会再寻阁下半点麻烦。若是老夫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便请阁下交还五个宝箱，双方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楚铮本也不想真将这些人全杀了，那以后就真的再与令狐冲相见了——当初令狐冲不顾危险千里来兴云庄相助，楚铮很是承他的情，也真心将他当成朋友，今天如果不是这群华山派之人犯了自己的逆鳞，楚铮也不会如此强硬下狠手。

    现在楚铮见穆人清白须飘飘，想必是华山派的耆老名宿，却能公开坦承己错，倒算有点宗师风度，加上欺负阿九的人死的死重伤的重伤，楚铮的气也出了大半，就算再杀光这些人也无甚好处，便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说罢他轻轻放下阿九，柔声道：“阿九，你在这里呆着。”

    阿九关切道：“少爷……当心点。”

    楚铮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不用担心，我放下你不是怕影响出手，只是抱着你和他打，未免太藐视那老先生了，万一把他气得吐血就不好了，咱们要尊老爱幼嘛。”

    阿九忍不住卟哧地笑了出来，俏丽的小脸上泪水盈盈，可怜中又透着无限可爱。

    “我一会就回来，回来时希望不要再看到你这花脸猫的模样了。”楚铮伸手拭去阿九眼角的泪珠儿，随即转身大步上前，距离穆人清半丈许站定。

    阿九却被他温柔的动作弄得心脏儿急跳，小脸泛起红晕，害羞之余又有种说不出的甜意，直甜入心底。

    她掏出手绢擦脸，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身影。

    这时众人已扶起袁承志和温青青到一边救治，让出厅堂中的一片空地来。

    穆人清右拳左掌，合着一揖，沉声道：“华山穆人清，再次请教阁下的真名实姓。”

    “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楚名铮，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会报上这个名字。”楚铮淡淡应着，拱手算是还了一礼。

    穆人清盯着楚铮的脸，但楚留香借给楚铮的这幅人皮脸面精巧无比，以假乱真，以穆人清的眼力也瞧不出破绽，此时见他仍报上“楚铮”之名，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立时问道：“阁下与如今威名远播的楚帅楚楼钧同姓，可是他的兄弟或同族之人？”

    “不是。”楚铮斩钉截铁地否认，他是楚楼钧本人，当然不是楚楼钧的兄弟或者同族之人了。

    穆人清听他语气果决，不像作伪，也不多言：“阁下先出手吧。”

    楚铮见他没先发招，保持长者风度，倒看高了两眼，当下一抱拳：“得罪了。”

    他不愿露了本来面目，根本没取出剑来，甚至连名扬天下的螺旋真气也不用，他将长生诀、神照经和北冥神功的真气尽数散入奇经八脉之中，丹田中便只剩下阳刚无伦、霸道至极的心绝真气。

    今天他就要用江湖上从没露过面的五绝神功，斗一斗这个华山派的耆老！

    他深吸口气，催动顶阶的心绝心法，刹那间全身经脉噼啪作响，心绝真气有如江海爆发，澎湃流转，护体的顶阶金绝立时威力大增，全身上下发出淡淡的金芒。

    下一瞬间，顶阶的幻绝展开，楚铮的身形化为一道残影，围着穆人清急转起来，同时顶阶攻绝的招式源源不断地向着穆人清轰了过去。

    攻绝乃是天地五绝穷尽心血创造出来的精妙进攻招式，走的是刚猛一路，顶阶攻绝更是将之霸道一面发挥到淋漓尽致，一旦施展出来有如山崩地裂，拳腿带起的风声尤胜风雷，威不可挡。

    穆人清暗叫厉害，自问本门的破玉、劈石两路力沉刚猛的拳法较之都逊色几分，当下使出伏虎掌法和混元掌法迎敌。

    他在这两门功夫上已沉浸了数十载，实在已到了炉火纯青、随心所欲之境，掌力吞吐，刚柔并济，以不变应万变，立在原地抵挡楚铮从四面八面飘忽攻来的招数。

    双方以快打快，眨眼间已交手数十招，气劲震得四周的桌椅尽数粉碎，一众观战的江湖客及华山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避。

    只有阿九仍立在丈许外，皆因她所站立之处乃是楚铮的后方，在楚铮的刻意保护下，竟无一丝一毫的气劲落到这个方向。

    两人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手脚几乎已化为了残影，只听到气劲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依然未分胜负。

    在场不乏江湖高手，却无一人看得清他们的招数，更枉论看出到底谁占了上风，只看得手心冒汗，惊叹不已。

    穆人清虽然久未在江湖上露面，但他的大名昔日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号称华山气宗第一高手，现在二三十年过去了，实力只会更强，功力只会更精纯。

    而眼前这叫楚铮的小辈，竟与他打得难解难分，实在让人不敢置信！

    观战的众人只是吃惊，穆人清却是心惊。

    他此时已尽展本门所长，甚至将剑招融入到拳法掌法中，但这年轻人不但攻得威猛攻得凶狠，守得更是滴水不漏，好几次他的精妙变化差点都要打到年轻人身上了，却被对方有如鬼魅般的身法加上守御招式挡了回去。

    楚铮却越打越是舒爽。

    他本身就是武学大宗师，习惯了武功招式信手拈来，不拘于哪门哪派，当功力达到无招胜有招时，举手投足更是俱成玄妙无比的招数。

    这时他隐藏实力，只施展五绝神功，却是学会五绝神功以来的第一次。

    越是施展出来，他越能发现五绝神功的精华奥妙所在。

    五绝神功最奇妙之处便在于气势，心中霸道之念越盛，越能发挥其威力。

    楚铮原本就是极为骄傲之人，这次四大神功虽只使出了其中一门五绝神功，功力亦只有当前巅峰时期的四分之一，他却有信心凭着这一门神功打趴眼前这位武林耆老！

    他时而左手攻绝手守绝，时而右手攻绝左手守绝，时而双手同时使出攻绝，时而双腿轮流使出攻绝守绝，有时甚至不闪不避，由着穆人清的拳劲落在身上，以金绝护体硬扛，来换取反攻的绝妙时机。

    “由心而起，幻如幽灵，体如金刚，攻无不克，守无不御！攻非攻，守非守，攻守合一，不攻不守！”

    楚铮心中忽然闪过一道了悟，顿时长笑一声，这回他双手双脚竟同时使出了攻绝的招式，又同时使出了守绝的招式！攻势急如暴风骤雨！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攻守同期！

    穆人清被逼得连退数步。

    “哈哈哈——痛快！”

    楚铮全身上下金芒大盛，整个人化为一股旋风，冲天而起，人在半空，身法无穷幻变，拳脚间皆暗藏着无数的杀着，身后竟蓦然幻化出一尊巨大的魔神幻影！

    “金刚不败，形神万变，心如烈火，是为——无相天魔！”

    五绝神功的最强招式终于现身人世，刹那间狂风怒号，气势冲天，天地间仿佛真有魔神降临，让人望之生畏。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霸道强横、无与伦比的魔神幻影带着卷起的旋风向着穆人清轰了下来，旋风幻影中数不清的拳脚招式向着穆人清迎头洒下。

    仿佛有着千手千脚，气势惊人，让人根本无从抵御。

    穆人清大惊失色，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没见过如此霸道如此可怕的武功，完全看不清对方真实的攻势在哪，只得拼命守御，但对方的攻势无穷无尽，他只守了短短两秒，防御便被攻破，无数拳脚落在他的护体真气之上。

    密集的气劲爆鸣声中，穆人清闷哼一声，飞跌出去，人在半空便喷出大口鲜血。

    “师父！”黄真脸色骤变，急忙上前抱住穆人清。

    木桑道人更是抢步上前，要挡下楚铮的追。

    但在轰退穆人清的那一瞬间，旋风中万千幻影所化为的魔神幻影烟消云散，楚铮随即飘然落在阿九面前，并没有追击。

    此刻胜负已分，楚铮心情极佳，并没轰杀穆人清的打算。

    原来刚才那就是五绝神功的最强绝招——无相天魔啊！

    虽然因为楚铮的心绝顶阶只练到第二重，距离第三重巅峰大圆满还有一段距离，目前只是心有感悟而使出来的不完全版本无相天魔，不但时效极短，也并没有将力量、体质、身法三项基础数值临时提升一倍的效果。

    但这不完全版本的无相天魔其威力之强也足以傲视江湖了，居然能一举击败武学评价起码有850分的穆人清！

    要知道此次楚铮运转的内力只有心绝，其余的三大神功都没使用，相当于只用了四分之一的实力！

    若是他四大神功全力运转，再使出完全版本的无相天魔，在力量、体质、身法三项基础数值临时提升一倍的五分钟时限内，实力将会提升到怎样可怕的境地？

    楚铮估计了一下，怕能达到他现实中二分之一的水平了。

    就算是阿青、独孤求败这两个与他同样处于“通神之境”境界的超级大宗师联手，怕也撑不过这五分钟内他的全力出手！

    如果换算成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这五分钟足够他灭掉几千训练有素、列阵合击的精锐兵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