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泥菩萨

    楚铮又问起杨过为何来了襄城，却是杨过与小龙女重逢后游历江湖，听闻襄城被围，特来助战。

    楚铮叹道：“大哥你这‘神雕大侠’的称号可谓是实至名归，也难怪大嫂这样的美人儿也倾心于你，真是让人羡慕啊。”

    小龙女性子冷淡，本来对谁都不爱理睐不爱搭理，但杨过多次在她面前赞过这楚楼钧，当下也难得地回了个客气的微笑，同时用力握住杨过的手掌。

    爱妻在旁，杨过心情极佳，恢复了几分年轻时嬉笑怒骂的狂气，他笑骂道：“你这小子好话说尽，是不是想我助你抵御李阀？”

    他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众人都能听出他明显是有意相助楚铮。

    楚铮却笑着摇头道：“大哥的这份心意小弟心领了，你刚与大嫂重逢，还是多陪陪大嫂子、不要再涉身危险的战场为好。何况现在襄城也需要大哥，大哥不妨继续相助师父师娘。”

    楚铮说的是心里话。

    李阀向来兵精将广，尤其以李世民的天策军天下闻名，李世民本身也是擅攻擅守，用兵如神，天策军更是天下第一等的精悍战力，特别是其战阵威力无穷，听闻大宗师陷身其中都难以脱身。

    楚铮实在不愿意杨过为了自己的天下争霸事业而涉险。

    更别说他知道杨过这十六年来过得有多悲苦，此时好不容易才找回妻子过上幸福生活，又怎忍心让杨过陪着自己出生入死？

    而襄城看似危险，但蒙古区区数万缺粮的兵马，又无大规模的攻城器械，决无能力强行攻城，只能仗着骑兵的机动力封锁住离城的道路，同时威胁襄城，不让襄城有机会派兵去相助少帅军，杨过在这里反倒比较安全。

    杨过也是聪明人，一听楚铮的话便明白其心思，不由更加感动，暗道自己这个结交的小兄弟倒真是个替人着想的好朋友！

    他不再多说，只是暗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助楚兄弟的少帅军度过这次难关。

    众人落座，加起来居然有近十五人，郭靖一一为楚铮引荐。

    原来在场的都是这些日子来义守襄城的英雄豪杰、武林名宿，全是郭靖、黄蓉信得过的知交好友，不少楚铮也在上次来襄城时就见过。

    当下楚铮解下面具，以晚辈之礼相见。

    几个第一次看到楚铮的武林名宿都大觉惊讶，没想到近年来名扬天下的楚帅楚楼钧，比想像中还要年轻，而且看起来俊逸英挺，比起武学大宗师，更像个读书人。

    楚铮也暗暗观察这些武林名宿，最引他注意的是一个脸上长了毒疮的老者，相貌丑陋，头发花白，看着六七十岁左右，身上透出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名字更奇怪，居然叫“泥菩萨”。

    泥菩萨却自始至终一直闭目养神，完全没睁眼看过楚铮，对楚铮的行礼问好听若惘闻。

    楚铮却有点看不透这人的深浅，只能感到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

    他暗暗称奇，这样古怪的人物怎会混到如此核心的会议上来？

    耳边忽然传来了秦如韵通过“心有灵犀”发来的私聊：“是不是觉得这个‘泥菩萨’有些问题？”

    “是。”

    你还真是一直留意着我呀，秦二小姐。

    楚铮不由也瞥了眼秦如韵，见她优雅地端着茶杯喝茶，目光却已将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有些心疼起来。

    此前他就发现了，秦如韵对于四周环境的观察、对于他人的观察远比普通人要细心得多，之前只是觉得有些怪异并没深究，但现在他已知道原因了——对于这个从小就生活在父兄威胁与暗杀环境下的女孩子，养成这样的习惯实在不足为奇，也更让人觉得心疼。

    秦二小姐性格复杂多变，自然也是这样的成长环境导致的，她能保持着心底里的善良、对爱情的一心一意，已相当了不起了。

    楚铮暗叹口气，柔声以传音入密问道：“你知道这个泥菩萨是什么人？”

    秦如韵接触到他温柔关怀的目光，心中温暖，继续用私聊频道道：“嗯。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泥菩萨’，应该是出身阴阳家的风水咒术大师，能在一定程度上窥天机、测未来。”

    秦如韵不同于楚铮，看过大量武侠小说、又精研过游戏背景的她当然知道，泥菩萨乃是港漫《风云》里的奇人异士，号称“江湖第一相士”，《风云》的整个故事，几乎就是围绕着他那句“金鳌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的预言来开展的。

    按理来说，这样的大人物，应该只会出现在高级服世界里，但这个新服世界里，也确确实实有着这样一个“泥菩萨”，相貌特征也与《风云》中的泥菩萨相类似，连秦如韵这样的职业老玩家也无法确定两者是否就是同一个人。

    楚铮也听过阴阳家这一古代流派，不过据闻早已失传，现在有的也不过是江湖神棍骗子，他奇道：“这样的神棍，怎会来到襄城，还得到郭靖黄蓉的信赖？”

    秦如韵无奈道：“因为他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师弟，在这十几年间曾两次来过襄城，以预言提醒郭靖黄蓉，助他们避过了两次城破人亡的危机，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晓。不过听襄儿提起，郭靖黄蓉都很信任他就是了，说如果没泥菩萨，襄城起码已破了两次。”

    楚铮一怔，黄药师居然还有师弟？

    话说回来，黄药师是出自哪门哪派来着？

    听闻这老爷子不但武功高绝，乃当代五绝之一，而且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琴棋书画、炼丹制药，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也都通晓，实在是一代奇人。

    印象中这类奇人，好像只有寇仲提起过的“天下第一巧匠”，精通武功、医学、园林、建筑、兵法、易容、天文、历算、机关的鲁妙子前辈可与之媲美。

    咦，不对，自己逍遥派的师兄苏星河好像也是什么都懂，甚至在医术方面还胜过黄药师，武功方面可能略逊一二筹……

    莫非黄药师与逍遥派有关？不过看黄蓉的武功路数，虽也轻盈潇洒飘逸，但与逍遥派那仙里仙气的武功路数还是迥异的。

    他还想再问，但此时在座的众人已开始商议起如何在襄城发兵奇袭李世民后路的事来，郭靖还在向他发问，楚铮只能把心思先转回到正事上。

    从襄城奇袭李世民的后路固然是奇招，不过真正实施起来也难度不小。

    李世民对襄城可能出兵援助少帅军之事早有预案，恳求盟友蒙古方面派了数万兵马封锁住襄城。

    现在就算多了集结晨曦岛、梁都目前大部兵力而成的八千精锐，也难以打退蒙古，杀出血路去偷袭李世民。

    何况一旦与蒙古交战甚至强行突围，李世民的探子也定会探知而做好准备，这支奇兵就失去了奇袭的优势，顶多能袭击粮道，想一举击溃李世民的五万天策军精锐取得决定性战果，几无可能。

    这难题也是整个计划的最关键点。

    当初楚铮、秦如韵制订这个计划时，因为不清楚蒙古一方的实际情况，只定了粗略的方案，不过这两天里楚铮早已和军师虚行之讨论得差不多了。

    当下楚铮将详细的计划说了出来，让郭靖这个最熟悉襄城与蒙古情况的著名军略家来优化完善。

    计划基本上就是制造混乱，让这数千精锐化整为零、趁着混乱秘密离城。

    而制造混乱的法子，则是假意向细作传出消息，黄药师病危，黄蓉要秘密趁夜返回桃花岛。

    黄蓉对于襄城的重要性世人皆知，现在负责围城的蒙古统帅阿里海牙虽也是名将，却只擅军略将兵，不擅阴谋，必会中计，甚至会因私仇而亲自带兵来追，到时襄城再派兵来救。

    双方混战期间，再由郭靖带兵从另外三门杀出，大呼“阿里海牙中计了”，伪装袭向蒙古大军。

    只要制造足够的混乱，楚铮再趁夜色带人马冲出襄城，进入樊城，再由水路乘小舟分批离开，必定神不知鬼不觉。

    唯一的缺点是襄城会有一定的伤亡，不过也能借机打击蒙古的嚣张气焰。

    众人细议一番，都觉得极为可行，尤其是这次围攻襄城的阿里海牙与郭靖黄蓉有杀子之仇，早恨不得将二人碎尸万段，非得中计不可。

    郭靖皱眉道：“只是这样一来，钧儿你和东方姑娘就会陷入重围。”

    这样的危险事当然不可能真让黄蓉来犯险，到时会由东方白伪装为黄蓉，并由楚铮带少帅军的高手们亲自护送。

    楚铮自信道：“师父不必担心，只要不被大阵包围，区区数千蒙古大军有何可惧？我们到时自会会借汉水遁走。”

    众人想到他的赫赫威名，也都不再规劝。

    眼看计议已定，那个一直闭目养神、从没睁开过眼，也未出过一言的泥菩萨忽然道：“不可。”

    众人尽皆愕然，齐刷刷地看向他。

    泥菩萨扫了眼楚铮，一字一句道：“如依此计，你非死即重伤。”

    此言一出，引起众人一片哗然。秦如韵和郭襄这两个心系楚铮的姑娘更是立时站了起来。

    郭靖上前抱拳道：“敢问泥菩萨前辈，你可是算到了什么？”

    泥菩萨只是道：“天机不可再泄。”便闭目合嘴不语。

    黄蓉脸色数变，终于对楚铮道：“钧儿，这位泥菩萨师叔一向对于阴阳术数极有研究，能通过望气之术预测运势吉凶，他此言不能不慎重考虑。”

    秦如韵同样知道这泥菩萨的本事，也暗中以眼色示意楚铮再考虑。

    事实上在场除了楚铮，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个泥菩萨的本事，虽然他很少开口，但开口说的基本上都不会有错，于是其余人也都提议再想新的法子。

    楚铮无奈，虽说他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就算到了他现实中那堪比仙佛的修为境界，也做不到看透未来，顶多能在遇到危险前极短时间会生出直觉般的警觉罢了。

    不过这个新服世界与他认知中的隐武世界及现实世界都不太一样，连远古真神、上古神兵、山海经魔兽都跳出来了，真有这样能预测吉凶的阴阳术师也未必不可能，楚铮想了想，正打算提出第二个方案。

    就在这时，有人快步跑近，众人都是高手，立时警惕地闭嘴不言。

    郭靖开口道：“是敦儒？可是有什么急事？进来吧。”却是在那人未跑近便听出了其脚步声。

    很快便看到武敦儒紧张地推门而入，手中还拿着一份情报，他额上全是汗水，显然一取到情报就飞奔过来。

    他一见到郭靖黄蓉便道：“师父师娘，有重要情报。”他甚至都没看到楚铮也在这里。

    众人见他神色凝重甚至有些慌乱，都知道这情报怕是有什么极不妙的消息。

    郭靖接过看了眼，又传给黄蓉。

    黄蓉接过看了看，对众人苦笑道：“绍敏郡主于两日前已秘密抵达蒙古大营，现在攻打襄城事宜俱由她指挥。”

    众人都惊讶地“啊”了声。

    黄蓉又对楚铮道：“钧儿，我终于明白刚才泥菩萨师叔为什么说‘不可’了，你这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原本极妙，可惜现在负责围攻襄城的已非阿里海牙，而是那自称‘赵敏’的绍敏郡主敏敏特穆尔，她素擅奇谋，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她多半能看破这计谋，再来个将计就计。”

    众人都纷纷点头，又敬佩地看向泥菩萨。

    这情报显然是好不容易才探听到的，泥菩萨自然也不会事先知晓，却能仅凭看了楚铮一眼就知道吉凶，实在了不得。

    楚铮也大觉惊讶，这个泥菩萨真有些本事。

    想来郭靖黄蓉让泥菩萨参加这场重要的会议，也是想借助其预测吉凶的能力。

    不过得知赵敏来了后，楚铮也大觉头疼。

    据少帅军原本的情报，这赵敏数月前已返回了蒙古的京师大都，哪想到她居然跑来亲自统兵进攻襄城。

    此前楚铮已与这绍敏郡主数次交手，半年前在南杨城外与她更是近距离对话过，深知这丫头诡计多端计谋过人，自己和军师虚行之定下来的策略有针对性地忽悠阿里海牙还行，想骗过赵敏就难了。

    有这赵敏在，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近万精兵去奇袭李世民，难度又大增了。

    要不干脆半夜摸入蒙古大营，将她咔嚓掉？

    楚铮脑海里甚至动起了这样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