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一个母亲
柳红杉的做法显然破坏了股东们的利益，没人会拿着自己的钱不当钱，有人撇头硬扛；有人拍桌子抗议。这又是一场纷争。柳红杉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平静了，几十年的商海沉浮早已经将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历练为一商业女强人。不是她喜欢那种驰骋疆场的感觉，没有爱情，没有亲情，人总是要有点追求，也不至于孤单的没有念想。 “我不想多说些什么，但心意已决。你们可以私下或当面抗议，不过别忘了谁才是公司的董事长。我呢，也不是不近人情，那些害怕的，又或者被某个别有用心的人所收买了的，毕竟合作了很多年，我可以以市场价收购你们手中股份”。柳红杉瞳孔微缩，双手压在会议桌之上。因为她是站着，又是首座，尽管语气平平，依然给了下位坐着的一群人强烈的压力。 要说在座的哪一位不是商场老狐狸，抗议不过是为了保持既得的利益不至于有所损害，而出让股权，许多人都没想过，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尽管折腾，经常鸡飞狗跳。一来是自己养的，有了感情；二来，杀鸡取卵的事情只有一回，杀了鸡以后就无蛋可取了，是不是值当？萦绕在他们的心头，一时间没有个决断。 柳红杉也不和他们折腾，留下他们考虑的时间，想卖股份的随时找她，便宣布散会。到了自家办公室的柳红杉却是神态疲惫，靠在真皮的椅子上双目无神，原来她也是一个小女人，她的坚强不过是乌龟有壳的自我保护。 一杯清茶很是时候的放在了她的桌上，是秘书皆助理小曾，一个并不漂亮但很聪慧的女孩子。 “小曾，你跟了我有多长时间了”？柳红杉呷一口清茶，轻轻的问。 “自红姐离开之后我就跟随着您，有四年多了”。小曾恭恭敬敬，又不失得体。 “还是罗红看得透，什么娱乐圈，什么商海，不如她在乡村盖一栋别墅，种两亩良田蔬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才是真正的高人”。柳红杉唏嘘，那位跟了她近十年的秘书，有一天告诉她，夫妻两人钱存够了，要去乡村买两块地，以后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对于她的勇气和对生活的态度，一直让柳红杉羡慕。有时候累了，乏了，也会开着车去郊区，去那果园、农园转一遭，那清香的空气时常会让她沉静在自己的想象中，原来在柳红杉的心中还进驻着那个男人，尽管襄王无情，她却有义。 “小曾，没外人在，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柳红杉道。 小曾知道一个秘书的职责所在，不该开口说的话平时都保持缄默，但今天却难以看破棋局，按理说自家老总一生睿智，今天又怎么会犯如此大的失误呢？她想不明，看不透。 柳红杉笑了笑，眉宇间划过几分柔情。“我除了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天下间哪个母亲不是如老母鸡一样，在自家的崽遇到危险时，就算是凶悍无比的鹰，它也会护犊子的奋力拼搏。 小曾似懂非懂的离开总裁办，柳红杉两指压着太阳穴放松了一会，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拿起办公室电话犹豫不定，最后还是拨打了那个他所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电话。 熟悉是因为她早已系于心中；陌生却是有好多年没再打过这个号码了。也不知当初和他相识究竟是一段奇缘，还是一段孽缘？ 总是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谁”？对面的语气并不友善，或许他从来如此，以自我为中心。 “我”！柳红杉没给什么好脸色，从那一年、那一天开始就不需要了。毕竟他连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号码都没记，就算贵为金字塔顶峰的男人又如何。 “红杉……我应该想到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从来电显示的区号中，他有过揣摩，在那座城市，能有多少人惦记着他。只是许多年的相敬如宾，一时难以确定。 柳红杉啊柳红杉，你已经不是当年二八、双十年华的傻姑娘，是该好好醒醒了，拿着话筒的柳红杉心里失落，凭什么她打电话给他就一定有事？原来他们已经陌生到了这种程度，剩下的寒暄又有多少意义？柳红杉本脆弱的心突然又如商场女强人的坚如磐石，冷冷的道:“你儿子被人逼上了梁山，你这个当爹的是不是该尽一点责任”。 “我知道，这个臭小子本事没学多少，脾气倒是学了我的十成，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也不至于做事情没个轻重”。对于自家的小猴子，一个人在外漂泊，暴君明面上漠不关心，其实花了不少心思，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有优秀的一面，嫉恶如仇、聪慧过人，但有个致命的弱点:将现实社会看的简单了，有点理想主义。 从古代众多军事家、纵横家就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小猴子想要创造一个桃花源式的国度，凭他一个人，太天真！ “这么说，从老牛鼻子欺负他的第一天你就眼睁睁看着”？柳红杉的语调微微激动，做母亲的，其实没多大要求，不过是希望自家的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在这条道路上能尽可能的少受些磨难。 而秦唐选择的道，暴君却有另外的心思，做一个慈父固然是为人父应尽的责任，做一个严父，漠不关心的背后或许也是一种慈祥。秦二世不是那种靠嘴说大话的人，决定了的事更不会随意改变，所以他静静地回答了声是。虽然老秦氏的根基在北方，但秦唐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逃脱过他这位只手遮天的暴君之手。就像当初秦一世对他的放任，既然秦三代有自己的想法，尽管与他的设想有所偏差，如那位睿智的银狐一般，保留自己的意见，给于最大的空间。 听着如此绝情的话，柳红杉义愤填膺，“当初我就不该被你的甜言蜜语所蒙蔽，更后悔的是让这个孩子来世上受苦。秦汉，你不像个男人，枉为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