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起
“小珏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听到琴珏的话，梦羽的心也放下不少，遂笑逐颜开。 这下可终于把琴珏引向了“正道”。 这般，也算得上是给自己的主人，正了正名吧。 主人一人的担子实在太重，还要背负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岂不是太不值了？ 而且，这琴珏和自己主人的关系，又是那样...... 若是借此让琴珏对主人死心塌地，在未来应是有大大的好处...... 梦羽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此次事件的未来影响。 “那师叔那样说师父，岂不是很不公平？” 琴珏的性情倒是随了几分甄筝的性子，遇到不公正之事，自然是为对方感到不值当的，甚至还会为对方打抱不平。 “小珏，你师叔虽然和你师父一同长大，可对主人的了解，也并不见得有多么深刻。你师叔之所以会那样说，我想多半是你师叔还没有细细体察过，你师父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背后的原因吧。小珏，你应该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吧？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梦羽继续循循善诱道。 梦羽也知道，自己这般算得上是，硬生生把甄狄的意思给曲解了。琴珏心中肯定存疑，此番定要好好解释了。并且，甄狄和琴珏的关系也算不错，暂时还不能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这般较为平和的气氛，可是这十几年来所有人不断磨合而造成的一个动态平衡的结果。在事情还没有进行到最终定局之前，暂时不要打破这种平衡。不仅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琴江和甄狄之间的事情，与琴珏无关。琴珏本身就自带麻烦属性，他还是不要进来掺和一脚好了。再者说了，就算自己肯让琴珏从中掺和一脚，琴江也是万万不肯的。并且，一面是自己的师弟，一面又是自己的徒弟，处理起来很麻烦，不能让琴江感到为难。更何况，正是因为琴珏和甄狄之间关系尚算不错，要是贸贸然让琴珏和甄狄之间产生嫌隙，这琴珏敏感的性子，恐怕又要泪雨滂沱了，小露也会跟着受罪了！ 稳妥过度为上！ “嗯，听过。” 没想多少的琴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梦羽微笑着询问。 “知道。这句话是说，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但是真真正正了解自己心中真实想法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而知己，就是这样一个人。就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也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我这样说，是对的吧？梦羽哥哥？” 琴珏把琴江告诉他的答案，流利地背诵了出来。 然而，未曾有过此番经历的琴珏，自然是不会懂得其中深意的。 “嗯。人的一生，很难遇到能够完全理解自己的人。所以，遇到了，就要好好珍惜。小珏，你甄狄师叔虽然时常辅佐主人，可未尝就能真真正正地了解，主人做每一件事情的目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师叔对你师父的认知，也只是很片面的罢了。” 梦羽顺着琴珏的解释，继续曲解道。 “嗯，小珏知道了。” 琴珏表示受教了。 其实，绕了这么一大通，琴珏应该是懵懵懂懂的，才对。 然而，也只能说是梦羽的确巧舌如簧。 现在的琴珏。竟然看上去十分明白。 这个时候，看着这么奇异一景的紫露，都不得不对自己哥哥的口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是绝了！ “还有，你师叔说的话，以后就不要和主人提起了。” 最后，梦羽颇为认真地嘱咐道。 毕竟，这话要是拿给琴江知道了，多半会气得七窍生烟吧？而且，这话还是从自己徒弟嘴里，说出来的！自己千辛万苦所掩盖的事情，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小珏给知道了？那不是功亏一篑吗？ “为什么？难道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吗？” 直白的琴珏，感到不解。 毕竟，在琴珏眼里，这件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与不说，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并且，要是不说的话...岂不是在蒙骗师父？ 然而，就算是紫露，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说与不说，那差别可是大了去了！一旦被说了出来，恐怕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说不定，日后的危险还会翻倍增长！ “这倒不是。只不过，这样的话，告诉了主人，主人会伤心的。而且，也会影响主人和他的师弟之间的关系。难道小珏想要看到你师父和其他师叔之间产生嫌隙吗？主人这次可是很危急的呢，难道小珏想要主人没法安心养伤吗？” 梦羽眨了眨眼，语气轻快道。 “...不想” 琴珏低下头想了想，摇头道。 “嗯，既然如此，小珏就把它当做是一个小秘密吧！” 梦羽继续用略带俏皮的语气说道，就像是在哄骗小孩儿一样。 可是，这样的语气，却无端端的，惹了紫露一个白眼儿。 然而，可惜的是，琴珏背对着紫露，铁定没有看到紫露的表情。 恐怕看到了，那还不得分分钟就炸毛？ “嗯。” 琴珏转念一想，一行人在一起是如此的和睦，又为何要去破坏彼此之间如此融洽的气氛呢？遂答应道。 “哎...不知不觉就已闲谈许久，该做些正事了。” 梦羽看到琴珏答应了，这才基本放下心来，如梦初醒般的说道。 “天呐！哥，你不是聊天聊得很开心吗？你居然还知道要做正事？真是不得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紫露在一旁抄着手，半真半假地嘲讽道。 “你啊~好了，好了，都是为兄的错~行了吧！言归正传，小露，你去丹青室里面，准备一口比较大的砂锅。把桂枝，附子，肉桂，干姜，川芎，当归，红花，杜仲，这八味药材，各取一钱，放进砂锅中，用文火细熬。约莫九个时辰过后，就可以把药渣滤掉，把药汁放到玛瑙盆里面。然后，你就来叫我，接下来我会指导你和小珏，下一步应该怎样来做的。” 梦羽对紫露这种嘲讽的行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但仍是尽职尽责地把事情清楚地交代下来。 自己又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琴珏一直缠着，问个不停嘛！自己就是顺着琴珏的意思，在解释清楚明白一些事情而已嘛！ 怪我咯？ “哥，这可全都是温血通络的药材啊！难道哥哥是认为主人的问题出在手上？主人的手，有寒毒？” 紫露一听梦羽这话，立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惊讶。 毕竟，此事之前梦羽没有告诉过他，有些惊讶也是正常的。 但是，对于没有学习过任何岐黄之术的琴珏来说，完完全全是一头雾水。 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呃... 听不懂... “别瞎猜了！这是我在书房找到的方剂。看样子，那卷竹简年代还有些久远，应该是以前主人特地收集的呢！总之，先按我说的去做，至于原因，就别问了。就算说了，你也不懂。” 逮住这个可以反呛紫露的机会，梦羽可不会放过。 “谁说我不懂了？” 双手叉腰的紫露，一脸傲娇样。 “呵！还这般得意！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主人讲授医书的时候，就在一旁打瞌睡，还流口水！哈哈哈哈~” 这下，梦羽可是可以好好回敬方才紫露的白眼了。 “主人，别听我哥胡说八道！他就喜欢欺负我！” 紫露跑到琴珏身边，拽拽琴珏的袖子，一脸委屈道。 “嗯！我一定不听梦羽哥哥胡说八道！哈哈哈哈~” 琴珏满脸认真道，可最后还是憋不住笑了。 “我不玩了，你们都欺负我！哼！我要去找一个阴暗的角落，画个符咒，诅咒你们！” 说罢，紫露嘟着嘴，双手叉腰，头顶生烟地摔门而去，留下一个委屈的背影。 “哈哈哈~” “哈哈哈~” 听雨阁内，又是一阵爆笑声。 紫露和梦羽之间，虽是爱打爱闹的性子，但是做起事来，却从来都是以超高标准完成的。 很快，紫露就按照梦羽的吩咐，熬制出了需要的药汁，并且小心翼翼地把药汁放在梦羽特地嘱咐的玛瑙盆里面。 黑乎乎的药汁，放在如同鸡血般红色的玛瑙盆里，光是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心里直冒着凉意。 带着石质器物的厚重和凉意，以及加上那种本就带着几分邪魅气息的血色般的色彩，仅仅是随意一瞥，也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起它冰冷而坚实的质地，以及满目的猩红，甚至于能够闻到铁锈般的味道。 药汁带着令人不太愉悦的味道，触之冰冷的石材，蒸腾起白色的雾气，隐隐约约的，似几层白纱，严密地隐藏住了紫露的脸，倒是颇有几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意味。 虽是正值夏季，可也是江南一带多雨的季节。 此时的江南，不论在哪里，似乎到处都挂满了雨幕。 随着微风飞舞的雨珠，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而颇具江南意味的弧线，如同苏州少女那婀娜的线条，惹人无限遐思。 空气中，总是湿漉漉的。 可其中也混合着龙井茶般的清新，好似豆蔻年华的少女，带着那独属于那个年纪的让人感到耳目一新的清甜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