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起
近乎千年的时光，梦羽几乎都在人界的红尘中漂泊。 自然是明白，有些事情，说与不说的区别。 有些秘密，若是不说的话，永远都是秘密。 若是说了的话，会招来什么，谁也保证不了。 更何况，若说是要保存秘密的话，这样的对象最好是死人，难道不是吗？ 琴江对于梦羽的拒绝，可谓是相当的讶异。 他原本以为，梦羽是会接受的。 但是，梦羽却拒绝了。 而且，还是相当坚定地拒绝了。 这自然是出乎意料的。 其实，以梦羽的聪明，在完全打开机关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 当然，当初那么惩罚小羽，也不过是害怕他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梦羽是对的！ 他的拒绝是对的！ 这件事说了出来，恐怕...... 梦羽果真是冰雪聪明，他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 否则...... “主人，发丝打理好了，小羽这就为主人戴上冕冠。” 梦羽将琴江的头发全都束起，在头上束成一个发髻，接着用发带固定好。 然后，梦羽这才请示琴江。 “嗯。” 被梦羽的声音从思绪中唤回，琴江看着镜中的自己，忽地觉得好不真实。 在铜镜里，似乎现实和虚幻交相重叠。 自己真的是他吗？ 还是什么其他并不相干的人呢？ 其实，若是个路人，便是最好。 梦羽恭敬地用双手捧来了冕冠，为琴江戴上，系好带子，插好用来固定头发的暗紫色玉簪。接着，梦羽把冕冠前后用来遮挡的帝王绿色翡翠珠帘放下，遮去了琴江的整张脸。在珠帘有些斑驳的阴影下，是瞧不出珠帘背后的人的一切的。只会让人觉得神秘莫测而神圣不可侵犯，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 当然，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 还缺了一面暗紫色的面纱和一双暗紫色的手套。 梦羽的手穿过了用来遮住琴江面门的珠帘，将一面暗紫色绣同色龙鳞纹的面纱，为琴江戴上。 此刻的琴江，更显神秘。 自然，暗紫色绣同色龙鳞纹的手套，也是不会少的。 然后，是垂在腰间的那一枚墨绿得发黑的玉佩。 那枚玉佩，正是那枚用来承载梦羽灵体的玉佩。 接着，梦羽取了一个方形的紫檀木盒来。 单膝跪在地上，将紫檀木盒面对着琴江的方向打开，令其过目。然后，再将紫檀木盒中放置着的一枚戒指取出，为琴江戴上。 这是一枚帝王绿色翡翠制成的戒指。 戒指并不如普通戒指那般，反而更像是梦羽手上一直戴着的那枚玛瑙板指一样。都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朴实得过分，却用料考究。那枚戒指不论是紧贴着手指皮肤的那一面，还是展示给人看到那一面，全都是被抛光得如同一面铜镜一样。若是把其拿起来，或许还能用作铜镜呢！ 但这般模样，却是表象。 虽然看起来异常光滑，其实上面是刻有暗纹的。梦羽虽然能够通过灵力探查知道这一点，但是从来没有机会见到那枚戒指上的纹路究竟长什么样子。因为上面有一个很奇怪的法术，梦羽无法破解，自然无法窥知其中秘密，只能就此作罢。但梦羽相信，终究有一天他能够知道这枚戒指想要掩藏的秘密。 最后，梦羽取来了浅紫天丝袜、暗紫流云纹隐龙鳞浅紫绣柳枝纹锦缎白底厚靴，单膝跪地为琴江穿上。 一切准备妥当，末了便是披上一只黑色的斗篷。 斗篷是十分宽大的，连带着帽子也是，堪堪遮住了琴江的一切。 就连脸以及冕冠，也是看不见的。 “主人，时辰已到。” 梦羽瞅了瞅夜色，如实禀报道。 “那就启程吧！” 琴江也不多言，欣然应允。 “是。” 梦羽点头应下。 短暂得仿佛不存在的交流过后，一双黑影，消失在了月色中。 自然，另一间房间里的黑影，也消失了。 虽然两双黑影消失的大致方向相同，但目的地却是相隔较远的。 至少来说，方圆百里是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的。 当然，这是除了两只血脉相连的琴灵以外的。 一双黑影，落在了离乱葬岗不远的地方。 而另一双黑影，却停在了距离京畿较远的郊外。 此处甚是静谧，仿佛遗世而独立。 与远在几十里外的京畿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繁华，一个静谧。 一个人人心生向往，一个只有花鸟虫鱼做伴。 但，此处却是琴江心中很重要的一个存在。 谁也没法磨灭此处，在琴江心里的一个深深的烙印。 就算是阎王，恐怕也不能。 阎王可以勾走一个人的魂魄，却灭不了一个人的执念。 琴江和梦羽到的时候，天色还是深深的蓝色，满天的繁星，倒是为这样一个严肃的日子增添了几分意趣。 琴江他们停下的地方，是一处宽阔的河流的岸边。 “到了。” 琴江轻声道。 “是这里？小羽果然猜得没错呢！” 梦羽一脸的得意状。 “你猜到了？！” 琴江惊奇了，以往不都是把梦羽封印起来的吗？ 他又怎生知道的？ “当然！小羽还猜到了，七煞以及他的左右护法聂和残都在对岸等着主人。小羽说得不错吧？” 梦羽更加得意了，末了还对着隐没在斗篷中的琴江眨眨眼。 “小羽你......” 琴江语塞。 “主人是想说，小羽的猜测实在是太准了，似乎有些可怕吧？” 梦羽再次俏皮地眨了眨眼。 “呃...” 琴江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主人，你不该让小羽打开机关的。” 梦羽的语调忽地低沉下来，似是带着叹息般的摇了摇头。 “或许......” 此刻，琴江才如梦初醒。 自己何须这么惊讶呢？ 一切的秘密，其实就在那个盒子的解锁过程。既然是自己让小羽打开那个盒子的，小羽知道这些，根本就不奇怪。 毕竟，他是那么聪明。 小羽说，自己不该让他打开机关的。 真的不该吗？ 还是... 可是... 一个人在做决定的时候，又怎生会意料到这个决定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呢？ “主人，还要小羽陪你过去吗？” 鉴于此事可着实是一件染了指就有可能会带来滔天麻烦的事儿，梦羽再次征求了琴江的意见。 毕竟，这件事自己究竟能不能参与，要不要参与，还得琴江来做最终定夺。 若是琴江同意，自己自然是要介入这件事的。 但若是不同意，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秘密知道得太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知道得越多，死期也就越近！ “自然是要的。” 琴江既然已经决定了让梦羽打开盒子，怎生会有半途而废的想法呢？ 琴江点头应允道。 “主人，你的伤......” 想起还有七煞这档子事儿，梦羽担忧地出言提醒道。 其实，梦羽仅仅只是打开盒子，是无法通过盒子知道七煞他们在此的。是梦羽和琴江落了地，敏锐的梦羽这才感受到那股他不太喜欢的气息，这才知道了七煞他们也在这里的事。梦羽觉得，琴江之所以会在这天让影斋的人将那座神秘的湖心岛围个水泄不通，并且加以最高戒备，就连一只鸟都不允许飞过，就是因为湖心岛主人的身份。 这次，把盒子打开了，答案也就清楚了不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七煞他们只会在山下守着。我们直接从半山而上即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梦羽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琴江也知道梦羽是在担心他的身体。想着梦羽为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琴江又怎生愿意让梦羽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琴江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其实，正是因为湖心岛的主人身份特殊，并且琴江要做的事也是极其郑重而严肃的，所以才从不准影斋的人靠近半山腰以上的地方。绝对不能让不干净的东西，扰了那方的清静与纯粹。 如此这般，才有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主人不去见七煞，万一有什么消息呢？就不怕错过了？” 将收集来的情报，呈给琴江，这也是影斋存在的意义之一。就现目前而言，形势可不怎么好看。影斋送来的情报可是会很有用的，可不能放过啊。 但琴江今日不打算去见他们，那消息... 梦羽试探着问道。 “两边都为难，那该怎么办呢？” 琴江无奈地撇了撇嘴。 这的确是一块鸡肋，很麻烦。 若是接收七煞的传信，免不了又要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到时... 可是，消息... “这样吧，我去见七煞！” 梦羽毛遂自荐道。 “你？小羽...你不是和七煞不对付吗？” 琴江有些发懵。 传消息这件事，可以交给甄狄嘛！ 可不能委屈了自家的小猫咪！ “这有什么问题？我们都是效忠主人的人。小羽相信，七煞不是傻子。否则，也断断没法入了主人的法眼，能够成为影斋的副堂主。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小羽和七煞也能合作愉快的。” 梦羽嘻嘻一笑，满脸轻松道，似是对这样一件事感到信心满满，毫无压力。 其实，这是梦羽接近影斋权力核心的一步棋。 虽然梦羽原来也和影斋有所接触，但是琴江一直都在场，想要做些小动作是不太可能的。影斋拥有强大的杀手系统和情报组织，这是梦羽看上影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