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个世界太疯狂
臧霸的主力加上吴敦所部，组成一支将近三万人的大军，其中包括六千多名甲兵，一千五百名弓箭手，一千三百名骑兵，再加上大量的辎重部队，浩浩荡荡向西南方向进军。 “百里而趋利者必蹶上将军，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 受限于交通条件和道路状况，这个年代的行军速度远远低于后世，一支几万人的大军需要携带大量的补给辎重，还必须在天黑前留出足够的时间修建一座安全的营寨，所以一天行军三十里（十五公里）就算合格，一天强行军五十里就会“军半至”，也就是一半以上的士兵会掉队。 必要的时候，一天内强行军一百里能不能做到？ 没问题，把沉重的盔甲扔掉，轻装前进就可以了，不过这样一支没有盔甲又耗尽体力的军队谈不上任何战斗力，哪怕孙武再生也很难打胜仗。 一天强行军二百里能不能做到？ 也没有问题，训练有素的骑兵全部轻骑急进，在一人双马甚至三马的情况下一天奔袭二百里以上也是一种犀利的战术，但是这么做成本高昂，风险巨大，属于极端情况下的特例，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这么做，也没有条件这么做。 臧霸的琅琊兵离开即丘后，第一天走了三十五里，第二天走了三十二里，比正常的行军速度快一些，基本上达到了这支部队的极限，普通士兵仅凭这一点，就能猜出前线形势吃紧。 有经验的老兵发现了更多的问题，琅琊兵这两天一直在向西南行军，并不是去下邳的方向，这种奇怪的事情免不了引起种种猜测。 第一种猜测是因为曹贼势大，臧霸将军不敢直掠其锋，正在迂回穿插，寻找战机。 第二种猜测是臧霸准备围魏救赵，去打西南方向的兖州，甚至威胁许昌。 第三种猜测是臧霸打算迂回切断曹贼的粮道，然后和吕布前后夹击，将曹贼一举击溃。 马三饱大摇其头，首先否定了第一种猜测。 “臧霸将军和辅天将军都是敢战之将，无论曹贼有多少兵马，怎会不敢和他交战？咱们这么急匆匆的行军赶路，又哪像没有目标的兜圈子？两位将军既然不去下邳，就是盯上了别处，到了地方自然会和曹贼大战一场。” 真要较真的话，臧霸只是琅琊国国相属下的一名骑都尉，还是前几年陶谦为了笼络他，向朝廷保荐后得到的一个虚职，本来不能称为将军，至于吴敦这个保天将军更是自封的草头王，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大号的山贼，但是臧霸和吴敦的部下不管这些，对他们都以将军相称。 “也不像围魏救赵。” 谭世否定了第二种猜测：“许昌距离太远，咱们够不着，兖州又驻有重兵，咱们打不下来。” 许昌曹操为了和河北袁绍抗衡，驻守兖州的兵力从来没有少于两万人，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无论士兵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远胜臧霸手下的“开阳贼”。 唐彬犹豫了一下，对第三种猜测也提出质疑：“徐州周遭一马平川，咱们的骑兵太少，哪怕攻下一两座城池，也很难切断曹贼的粮道。” 切断粮道就是切断补给线，是一种非常有力的战术，但在华北平原上却像床底下放风筝，不是玩这个的地方。 华北平原地势平坦，道路纵横，眼下又是干旱的冬季，辎重车辆甚至可以在光秃秃的农田和原野里直接穿行，琅琊兵就算切断几条主要的干路，也不可能封锁整个华北平原，所以断粮道云云，只是一厢情愿的想当然。 换句话说，想要切断敌人的粮道，就必须找到粮道的咽喉位置，一把掐住之后，对方自然无力反抗，就像马谡失街亭，诸葛亮只能退兵，但是徐州和许昌之间找不到这样一个“街亭”。 从常理来说，唐彬的看法无疑是正确的，江岳却知道更多的内情。 “我感觉，臧将军是要攻打小沛。” 小沛就在西南方向。 时空门就在小沛。 如果曹丞相的十五万大军真是从时空门穿越来的，小沛就是他的“街亭”。 “打小沛做什么？不是给刘玄德报仇吧？臧霸将军和他可没这么大的交情。”谭世等人不知内情，莫名其妙。 “天机不可泄露。”江岳笑道。 “切！”牛固也笑了，却是毫不掩饰的冷笑。 太荒谬了！ 臧霸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兴师动众的奔袭三百里，就为了攻打小沛这个既没有多少战略价值，又可能只有一两千守军的弹丸之地，这种说法实在太荒谬了，牛固只能用一声刺耳的冷笑表达他的极度不屑，再多说一个字，都觉得丢人。 谭世和马三饱却知道江岳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看了牛固一眼后没有理他，皱着眉头思索臧霸为什么要打小沛。 看到这两个家伙因为江岳的一句胡说八道就露出一副脑子进水的白痴模样，牛固感觉更加荒谬，暗暗下定决心，再不能和他们在一个伍了，一个疯狗加两个白痴，和他们呆久了自己也会变疯变傻，打完这一仗后，说什么都要调走。 接下来的两天，琅琊兵离开徐州进入兖州境内，继续向西南方向行军，这天晚上扎营的时候，眼看就要穿过兖州，进入豫州的小沛境内。 （小沛处在豫州、兖州和徐州的边界三不管地区，在汉朝行政区划上属于豫州，但从陶谦时期就被徐州的军阀实际控制，刘备、吕布先后几次驻守小沛，都是被派到那里充当徐州的看门狗，以防许昌曹操的进攻。） “臧霸将军亲口说了，咱们就是要打小沛。” 吃过晚饭，队率韩起召集所有的斥候，告诉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臧霸的进攻目标竟然真是小沛，而且对其志在必得，蓄谋已久，还在即丘的时候，就已派出一批斥候和细作去小沛刺探军情。 牛固目瞪口呆，没道理啊没道理，臧霸将军难道也脑子进水了？ 韩起接着介绍情况，臧霸派出的第一批斥候和细作已经陆续返回，带回来的情报却自相矛盾。 有人说小沛有八千曹军，守将牛金。 有人说小沛有一万五千曹军，除了牛金之外，曹仁和夏侯渊才是真正的主将。 甚至还有人说小沛城中的几千曹军并不是主力，城外某处还暗藏着一支数目不明的大军。 臧霸将军为了慎重起见，命令吴敦手下的斥候队再去探查确认，明天凌晨就出发…… 这个世界太疯狂，牛固也露出一副脑子进水的白痴表情。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追究臧霸为什么要打小沛，而是奇怪小沛为什么会有八千甚至一万五千曹军，就像未卜先知一样在这里等着琅琊兵，难道曹操也脑子进水了，放着那么多的战略要地不管不顾，却把一支举足轻重的大军放在小沛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晒太阳。 “肯定是臧宣高手下的斥候过于蠢笨，把曹贼的兵力搞错了！” 牛固百分之百的确信，第一批斥候最少把敌人的兵力夸大了三倍，甚至是五倍十倍。 “牛固说的对，小沛哪来的一万五千大军？曹贼正在下邳和吕温侯鏖战，没道理在小沛留下这么多兵马，臧宣高手下的斥候办事不力，最后还得靠咱们出马……” 马三饱他们几个也和牛固一样，都认定是第一批斥候搞错了，他们不知道时空门的存在，也不知道曹丞相和许昌的曹操不是一回事，当然不相信小沛会有一万五千曹军。 江岳却基本断定，这个曹丞相和他的十五万大军，都和系统里提到的时空门有关，所以才派重兵留守小沛。 该来的，终于来了。 随着时空门的乱入，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已经被带歪，“群雄争霸”的剧本突然变成了“异时空入侵”，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对江岳来说，这既是一个困难的挑战也是一个充满变数的机会，令他感到莫大压力，同时又非常兴奋，期待着对时空门和时空门背后的世界有更多的了解，以便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随波逐流，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经过一番忙碌的准备，又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斥候队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刻，臧霸和吴敦亲自来送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诸君此去肩负重任，务必要将曹贼的军情探查清楚，然后尽快返回，哪个什哪个伍做得好，全什全伍列为此战首功！” 臧霸的声音浑厚有力，神情坚定而自信，虽然敌情有变，攻占小沛的决心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知道乾坤门的内情，早有思想准备，小沛的曹军不管是八千还是一万五千，都没有超过他的预计。 “请大将军放心，我等定会将曹贼的底细打探得一清二楚，以便大将军运筹帷幄，一举夺取小沛。”队率韩起还未说话，刘英抢先叫了起来。 杜服的叛乱被平定后，他的旧部被打散分插到其他部曲，刘英是叛军中的骨干分子，虽然被吴敦亲口允诺饶了性命，却肯定不能再当军官了，因为骑术不错，被调到斥候队当一个普通的斥候。 但他不甘心居于人下，也知道自己不离开吴敦军，就会一直顶着叛贼的标签，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所以在臧霸训话的时候突然跳了出来，希望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