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超越弱鸡
数千黄巾大举来攻，朱灵的中军大纛下面，几面颜色各异的令旗急促挥舞，用旗语传达命令，调动部队迎战。 这个时候，黄巾已经攻到五十步内，山梁上突然箭如飞蝗，居高临下的射向黄巾。 随着声声惨叫，前排的黄巾士兵接二连三的栽倒，有些倒在地上抽搐惨叫着，有些骨碌碌的滚下山坡，引得队形更加混乱。 黄巾中军的帅旗下面，韩忠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作为张曼成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韩忠和官军之间大小战事数十场，早就磨练出一副铁石心肠，黄巾每次和官军交战，都是用人命硬往里填，现在这点伤亡算得了什么？ 非但不为所动，反而有些欣慰的感觉。 和刚刚起事的时候相比，黄巾的战斗力已经提高了很多，不但磨练出一批有经验的老兵，还从官军手里抢到了很多的武器装备，现在冲上山梁的这批黄巾军，前排的士兵都有盔甲护身，铁甲虽然不多，两当铠和皮甲却不少，再加上盾牌兵的掩护，对弓箭的防护力已经大幅提高。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张曼成和韩忠手下的这支黄巾军，经过半年多残酷的实战锻炼，早就超过了和郡兵、县兵弱鸡互啄的阶段，如果不是朝廷派来精锐边军，这支黄巾军足以横行豫州，甚至进军司隶，攻占洛阳都不在话下。 山梁上，朱灵指挥的那支官军，却还是郡兵县兵的弱鸡水平。 也许是寿春地方富庶，这支官军的装备比一般的郡兵县兵都强得多，看他们闪闪发亮的盔甲，都是用足铁料的高档货，看他们挥刀砍杀的动作，他们的武器也是分量十足的好刀，观察弓箭飞行的轨迹和风声，更是大汉边军才会装备的铁齿狼牙箭。 “寿春竟然这么富吗？可惜啊，这些官军缺乏操练，束手束脚的好像都是新兵，终归不是我的对手。” 韩忠突然感到心头一阵火热。 打开寿春城后如何分配战利品，当然要由张曼成做主，但是今天这一仗的缴获，肯定都能落进韩忠自己的口袋，光这两千多官军的盔甲武器和弓箭，就堪称一笔横财，足够他再装备一支精锐部曲。 “擂鼓强攻！” 随着韩忠的命令，激昂的战鼓声回荡在山野间，一记紧接着一记，不断撞击着黄巾士兵的耳膜，周围的喧嚣和杂乱瞬间远去，只有滚雷般的鼓声充斥着整个世界。 这一刻，每个黄巾士兵都深深感到个人的渺小，就像滚滚洪流中的一滴水，不由得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恐惧，在同伴的带动下，一起呐喊着向山梁上拼命杀了过去，势不可挡。 “杀！” 官军奋力抵抗，但是在黄巾军的猛烈冲击下，被打得节节后退。 “杀！” 一支响箭突然飞上半空，随即杀声大作，从朱灵帅旗后面的一片密林里，突然又杀出六七百个官军，一个个盔明甲亮，装备整齐，排成一座紧密的步兵方阵，挡住了黄巾军的攻势。 “朱灵啊朱灵，你果然还留了一手。” 韩忠的嘴角翘起一抹“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冷笑，作为镇守一方的主将，这个朱灵看来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懂兵法的草包，还暗藏了一支预备队，关键时刻顶了上来。 没关系。 你有预备队，我同样也有预备队！ 韩忠令旗一挥，命令两千余黄巾发起第二波攻势。 黄巾军现在一守一攻，山谷里的前军在防守，山谷外的中军在进攻，朱灵同样也是一守一攻，和黄巾正好相反，敌我双方都在争时间抢速度，谁能抢先击溃对方的防御部队，就能抢先支援友军，取得最后的胜利。 韩忠信心十足。 朱灵的底牌已经打出来了，再没什么可怕的，韩忠却还捏着王炸没出。 他的后军正在向战场快速赶来，那又是三千多生力军，另外他的中军将旗后面，仍然还有一千养精蓄锐的预备队，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留一支预备队，这是韩忠用血的代价换来的经验，当初和南阳官军交战的时候，他曾经因此吃过一次大亏，从那以后，再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 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几个方向都被战场覆盖，黄巾斥候也把警戒线撑到了五里之外，朱灵哪怕再派一支精锐的小部队偷袭韩忠的中军，他也完全应付得过来。 确信已经做到万无一失，韩忠一瞬间甚至有一种冲动，把这一千预备队再派上去，干净利落的结束战斗，但是犹豫片刻，当初血淋淋的教训又浮现在他的眼前，最后还是没有下令。 “船！有船来了！” 在高处瞭望的哨兵突然放声大叫，冲着韩忠拼命的比划着什么。 韩忠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慌张。 那个哨兵却已经奔了过来，还差着十几步的样子，就指着淮河下游的方向大声说道：“从寿春方向开来好多船，看样子是冲着咱们来的。” 韩忠的心里咚咚猛跳了几下，突然意识到，刚才的指挥出现了重大的疏漏。 淮河！ 淮河水路近在咫尺，却成了灯下黑的盲点，敌军从淮河水路乘船而来，可以任意袭击黄巾军的薄弱环节，韩忠对此却一直没有防备。 他快步走向高处，抬眼看向淮河下游的河面，一支船队霍然出现在眼前，其中包括五六只大船，十几只小船，正扯满船帆，乘风破浪，向淮河岸边飞快的逼近。 “准备迎战，保护辎重粮草！” 韩忠吁了口气，心中稍定。 还好，敌军的船队规模不大，满装满载，也就是一千人马的样子。 刚才那一瞬间，韩忠甚至有退兵向后军靠拢的念头，可是帅旗掩倒向后一撤，必然引得军心大乱，被困在山谷里的前军再也无法突围，中军主力也会在敌人的追杀下伤亡惨重。 现在看来，敌军最多只有一千人马，韩忠恰巧也留下了一千人的预备队，正好旗鼓相当。 这一仗，还有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