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谷
最终，洛梦蕊还是被心中复仇的念想打败，听从了那官差的建议，借着机会隐姓埋名，为了复仇做准备。 “官差大哥，你的大恩，此生我想是报不了的了，待来世，小女子必将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洛梦蕊揣好碎银子和伤药，酿酿跄跄准备离开。 “洛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让我护着你一段时间吧，待你有了落脚地方，我再离开。”眼见着洛梦蕊要拒绝，那官差有些急了。“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有伤在身，怕是危险。而且眼见着天也快黑了，得快些找个地方躲一躲，山林猛兽太多，晚上尤为猖獗。” 话说到了这里，洛梦蕊看了看周遭，又审视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心里也多了一丝犹豫和考量。以她现在的样子，确实很难顺利走出去。要是没人帮忙，别说替家人报仇，就是平安躲过今晚都是难事。既然这般，只得厚着脸皮再麻烦对方了。“官差大哥，给你舔麻烦了。” “洛小姐，你要是不介意，唤我一声张默就好。”官差见洛梦蕊答应，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张大哥，那我们走吧。” 因为洛梦蕊身体原因，所以二人行进缓慢，好在还是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处山洞。张默先进去查看了一番，里面没有什么野兽，像是上山的猎人躲避大雨的地方，这才将洛梦蕊安置在里面，找来干柴，在洞口点了一堆篝火。 张默拿出为数不多的干粮，全部塞到洛梦蕊的手里。“洛姑娘，你先吃一点东西。待会儿我去找点水，然后你上了药，将这身衣服换下来吧。我包里还有一套便装，只是尺寸可能不合适，你将就一下。”说完张默便头也不回提着水囊出去了。 洛梦蕊拿过那包裹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套半旧不新的衣服。看着张默的背影，洛梦蕊视线模糊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最疼爱她的父亲，因为那一身医术身死，却也因为医术留给了她生机。 洛梦蕊吃了一点干粮，将多半留给了张默，然后拿出药膏给自己上药。冰凉的药膏抹在脖子上，很快就缓解了灼烧和疼痛。洛梦蕊拿起剩下的药膏在鼻子上闻了闻，企图辨别一下它的药材，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对于医理，她也仅仅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待洛梦蕊收拾妥帖，张默总算回来了。一手提着水囊，一手还提溜了一只洗干净了的鸟。“洛小姐，你看我们运气真好，我抓到了竹鸡。” “张大哥，你不必如此客气，唤我一声梦蕊就好。还有，这黑天黑地的，怎么会有竹鸡？” “我还是叫你洛姑娘吧，习惯了。”张默边说边利索地将那竹鸡包裹进大树叶子里，然后将火堆移开，用手里的刀挖了一个洞。把那竹鸡放进去之后，掩盖好。再重新将火堆移回来。“你不知道，那河边有个猎户布置的网子，网住了这东西。” 柴火烧得噼啪作响，二人皆是沉默。良久，张默才将那竹鸡掏出来。剥开外面的树叶，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山洞。洛梦蕊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在这矮小的山洞里面异常响亮。张默看了看还剩下多半的食物，眉头一皱。“洛姑娘，报仇绝非一日两日的，在那之前，你先要将身体养好。”一个鸡腿儿递到洛梦蕊的面前，容不得她拒绝塞在手里。 躺在平整的石头上，疲惫的身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可是洛梦蕊却辗转反侧，不得安睡。父亲生前的样子不停在脑海里浮现，勾起她的眼泪打湿了衣袖。 洛梦蕊自幼是由父亲和兄长照顾着长大，据说母亲在她出生不久便去世了，所以她不知道母亲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母亲是一种什么感受。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得到的父亲的关爱比别人多得多，和父亲的关系也比任何人亲厚。那么慈祥的父亲啊，可惜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这如何能够让他释怀。 就这般，迷迷糊糊地在梦魇中疲惫地度过了一夜，洛梦蕊醒了过来。一双手放到她的额头上，张默面露担忧。“洛姑娘，你吓死我了。烧了一夜，还不停说梦话。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不管会不会被人认出来，我都打算背你去找大夫了。还好，你可算醒来。” “我没事，张大哥。想来现在那告示早已贴得到处都是，想要不被人认出来怕是只能去偏远的村镇。”洛梦蕊坐起来，好在身上的伤休息一夜之后好了许多。 “那洛姑娘有什么打算？”张扬将水囊递过去，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昨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到现在都毫无头绪。我孤身一人，想要去找皇帝报仇，估计还没有走到就被抓住了，还会害得你跟着受牵连。”洛梦蕊喝了些水，干哑的嗓子得到了滋润。 “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姑娘。”张默想了想，说道。“早年我和母亲流浪之时，听闻距离此处不远的桃谷里面住着位绝世高人，他虽避世而居不问天下之事，但是却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之人，并且武艺极高。要是姑娘能够学得些本事，有了自保能力，待人们渐渐遗忘掉你的样貌，你再回京都，便能谋取大事。” “你所说的那人我曾经也是听父亲和兄长提起过，他似乎和那人有点交情。但是我这般贸然前去，被他抓住，送到官府怎么办？”洛梦蕊不是没有想过这条路，但是都道世态炎凉，万一对方不顾和自己父亲的那点交情，翻脸不认怎么办？ “这个姑娘可以放心，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中不乏有逃脱的罪犯，所以江湖中人绝对不和官府打交道。”张默见洛梦蕊神色犹豫，说道：“如果姑娘有更好的办法，就当我没有提过。只要姑娘做的决定，就算拼了命，我也会帮助姑娘的。” 洛梦蕊看了看张默，蛮荒那边很快就会将他们出事的消息上报，张默也就相当于是个死人了。一旦她的行踪暴露，也就会牵扯到他。而如果真如张默所说那般，那位高人要是收留她，张默也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她实在不想让对方跟着自己去冒险，所以决心还是去试一试。“好，那我去试试吧。” 既然有了目标，洛梦蕊和张默吃了些昨夜未吃完的干粮便上路了，向桃谷方向而去。待二人走后，两黑衣人出现在那山洞，一番查找，总算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暗号。其中一人说道：“快传信号给道人，一切顺利，张默今日便能到达桃谷。” 虽然说距离不远，但是两人还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赶到。洛梦蕊踌躇地在山谷前站立许久，才继续向前。桃谷之所以谓之桃谷，就是因为里面有大片的桃树。洛梦蕊和张默在那桃林里窜了许久，却发现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这可如何是好，张大哥？” “无事，看我的。”说完张默扯着嗓子对着前方大喊：“晚辈张默，带恩人之女洛梦蕊到此避难，望谷主行行方便，容我二人入谷。” 就这般连着喊了几声，只见桃林里响起清脆的笛音，而后微风浮动，花瓣随风飞舞，一白衣少年如踏着花瓣二来，翩然落在两人身前。“尔等何人，到此何事？” 洛梦蕊被娇养了多年，何时见过此种画面，木木地呆在那里。好在张默听闻过许多江湖之事，虽然震惊了一下却也立马恢复了过来。“在下张默，这位小姐名洛梦蕊，我二人落难，所以到此处寻求避难。万望仗义出手，日后定当报答大恩。” “哦？你也姓洛？”那白衣男子看了看洛梦蕊，“不过可惜，我们桃谷已经多年不收外人了，你们回吧。” “这位公子，麻烦请你通传一下，我想见见谷主。实不相瞒，家父和谷主有些私交，父亲蒙难，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叨扰谷主。”洛梦蕊知道，眼前之人不是桃谷谷主。按照父亲和哥哥当时的对话来看，谷主应该年过半百了，不是这二十几岁的模样。 “哼！”那白衣公子似乎有所不满，“我师父是那么容易见得吗？他老人家忙着呢。” “安儿，又在捉弄人了？”一老者的声音响起，然后便如从天而降一般，站在那白衣公子身后，用手敲了敲对方的脑袋。 “师父，你怎么来了。”那白衣公子换上嬉皮笑脸，讨好地问道。 “为师不来，等着你将人轰走？” “冤枉啊，师父，我就是见你在休息，怕他们惊扰了您，所以打算忽悠他们在这桃林里的转上几圈。”那白衣公子连忙解释。 那谷主不再多说，看着洛梦蕊说道：“你是洛义忠的女儿吧？” 听这话，洛梦蕊明白，这谷主果然和父亲是有交情的。她双膝跪在地上，“家父正洛义忠已经离世，万望谷主授我武艺，替父报仇。” “孩子，你先起来吧。”那谷主将洛梦蕊扶起来，“你先到谷里修养几日，待身体完全恢复再说别的吧。” 洛梦蕊还想说几句，但是看见张默摇摇头，便将话吞进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