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 姑姑

    你看着我从幼小到长大，我看着你从青春到成熟。这些年的光阴我还记得许多，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姑姑比父亲要小几岁，跟父亲的关系很好。虽说是表兄妹关系但是两个人却胜似亲声兄妹，从小也算得上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都很喜欢学习，但是可惜的是父亲最后放弃了学习所以他的学历只有高中左右，但是姑姑却一直坚持到底念完了师范大学最后成为了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

    那个时候老屋子还在的时候，一家人是住在一个老屋子里的之前我也提到过。姑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性格很像一个男孩子，男孩子敢玩的东西她也都敢玩。从小也特别喜欢跟男孩子一起玩，父亲小时候特别聪明，小爷爷和婆婆也不反对她跟父亲一起玩。父亲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虽然后来姑姑去念了大学但是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差。

    听说父亲结婚生孩子她是最开心的人其中之一，看着自己的哥哥娶妻生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不知道。或许是开心，或许是不舍，又或许是怀念。要说我要是有第二个母亲她算得上了吧，虽然我从小到大都不是很懂事儿但是回头看看她对我确实很不错。

    “哥，我们长大以后一起结婚好不好，你娶老婆我嫁人。”

    “好啊。”

    这是来自一对儿时兄妹的对话，在他们的世界里彼此就是最亲的兄妹。父亲对他这个妹妹还是挺满意的，至少她的聪明程度不亚于自己不然也不可能考上师范大学呀。姑姑这两年经常在外面读书很少回来，每一次回来两个人见面的时间也比较短。这就总能让两个人回忆起小的时候，父亲在赌桌上下了注，姑姑看着襁褓中真在吐着口水的孩子。

    ……

    “哥，你看看这些油菜花，好漂亮啊。”

    父亲带着姑姑跑到了江边的油菜花田里玩，他本来是想带着阿海一起来玩水的。可是阿海要陪着黄婆婆一起插秧来不了。于是就带着自己的妹妹来看油菜花了，妹妹不会游泳所以自己也不能下水。否则妹妹要是补个不小心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在姑姑的印象里，父亲是个特别会玩的男孩子。这村子附近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好玩的地方都是父亲带他去的，每一次去的地方都有不一样的景色。两个人也会在那附近玩些不一样的游戏，但是每一次都不会玩捉迷藏。

    姑姑很好奇为什么父亲不让自己跟他玩捉迷藏，父亲总是说捉迷藏太危险要是找不到自己的妹妹可怎么办。可是这一次姑姑是铁了心了就是要跟父亲玩一次捉迷藏：

    “哥哥，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嘛。”

    父亲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以前就说过不能玩捉迷藏，这一次也不行。”

    姑姑拽着父亲的袖管开始撒娇：

    “哎呀，哥哥没事的啦。我一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会出事儿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们玩一次嘛，玩一次嘛。”

    父亲想了好一会儿，看了看妹妹那张可怜的小脸蛋还是点了点头。

    姑姑喜欢藏，所以父亲就能找。以前在家里玩的时候姑姑总是很快就会被父亲抓到然后每一次姑姑就不想玩了，这一次她决定找个好地方躲起来争取最后自己跑出来把哥哥吓一跳。于是她朝着油菜花田的另一头跑去，跑了有一段距离看见有个小棚子，于是钻了进去躲在了稻草后面。

    两个人约定好了要数满一百秒钟父亲才能出去找，父亲站在河边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1，2，3，4，5……”

    一百秒其实数起来还是挺慢的，父亲数完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自己的妹妹了。其实最难找到的就是那片油菜花田，如果妹妹那样娇小的身影躲在里面要找那可是要花大工夫的。于是父亲找了个根棍子一点一点开始在已经有它脖子高的油菜花田里寻找躲起来的妹妹。可是天气炎热，油菜花田又那么大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见妹妹到底在哪里。于是，他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便开始呼叫妹妹的：

    “玲玲，你在哪呢玲玲，你出来啊。你别吓唬哥哥，你先出来咱们不玩了好不好。哥哥认输了，哥哥找不到你。你快出来吧，哥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糖葫芦。玲玲，你快出来啊玲玲……”

    父女很清楚如果用糖葫芦都无法把自己的妹妹叫出来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就是她生气了，第二就是她根本没听见。“

    当时父亲就断定自己的妹妹肯定是跑远了，于是走出了油菜花田朝四周环顾了一下。他看见远处好像有个黑色的小棚子，妹妹可能就躲在里面。都躲了这么长时间了，这么热的天那个地方一看就是放稻草的别给中暑了。想到这，父亲赶紧跑过去。就快要到棚子里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他一下就认出了那是自己妹妹的哭声，他赶紧冲进那个棚子里面。看见此时自己的妹妹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埋头哭着，在她面前的不远处有三条蝰蛇，在当地叫土龟蛇。父亲知道这是毒蛇，而且还是一种很凶的蛇，被咬一口那可遭罪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找到自己的妹妹，而且为什么会躲在这里哭。

    妹妹从小最怕蛇，看到三条蛇在她的面前。父亲是无法想象她现在心里的恐惧的，虽然不怕蛇，但是面对这样的毒蛇父亲还是心存敬畏之心的。要是直接上去把蛇抓出来扔掉那是不可能的，一条还算有点把握，三天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是妹妹现在正处于惊吓当中，不把这些蛇赶走到时候要是伤到了妹妹怎么办：

    “妹妹，你别哭啊。哥哥想办法把这些东西赶走。你先别出声，不要动就呆在那。你等一下哥哥啊，哥哥马上过来。”

    姑姑抬起头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就像看到了曙光一样。从小他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不论面对什么危险，好像只要有哥哥就一定没事一样。父亲从外面也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盒火柴（其实他当时已经想学抽烟了，只是怕被自己的妹妹回去告状说身上带了火柴）点了一根火柴瞬间往三条蛇的方向一扔，蛇周围的稻草瞬间就燃了起来，那几条蛇看见火赶忙离开。父亲就趁这个机会冲进棚子里抱起姑姑赶紧跑了出来，只差毫厘之间火就蔓延了整个棚子。

    烧了人家的棚子，父亲赶紧拉着妹妹跑，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啊那就出事儿了。姑姑也从刚刚的惊吓中解脱了出来，开心地跟着哥哥一起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父亲才歇了下来：

    “怎么样玲玲，还怕不怕，要是怕哥哥带你去街上买糖葫芦去。”

    姑姑摇了摇头：

    “我不怕了，但是糖葫芦还是少不了的。”

    父亲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小馋鬼。”

    ……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后来两个人口中听说江边有个人养的用来做药酒的毒蛇全被一把火烧死了。其实那个草棚子里有无数条这样的蛇，那三条只不过是跑出来的。当时姑姑所做的底下就是蛇窖的开口，要是她当时知道肯定吓到半死。

    只不过，后来这件事儿也只成为了两个人的笑谈。

    姑姑抱着我，一边用方言教我说话，一边很轻很温柔地摇晃着：

    “baba，baba，baba，叫我baba。”

    母亲微笑看着姑姑：

    “他还小，不会说话呢。”

    “没事的，我慢慢教就行了，我哥哥那么聪明他儿子肯定也很聪明。是吧，平平。”

    姑姑继续教我叫她：

    ”baba，baba，baba……“

    我的眼睛看着她，就在她快要放下我的时候，从我的嘴里蹦出来两个不协调的音：

    “ba……ba。”

    这可把两个人给高兴坏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开口说出人类能够听得懂的语言，而且我在这个世界上喊得第一个人就是我的姑姑，也就是那两简单的音：baba。

    父亲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在意的，会说话就会说话呗，只要以后雪娇叫爸爸就行了。再说了，baba听起来更像爸爸啊，说不定就是叫他呢，反正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姑姑看我累了就放在我母亲的身边让我睡觉了，她下楼的时候父亲断了一碗汤给她。

    “哥，这是什么汤啊。”

    “我听你妈说你没吃饭，这是中午剩下来的汤，还挺好喝的我就给你端来了。”

    “这里面一大条的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汤啊？”

    “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东西啊。”

    “什么东西啊？”

    “蛇汤。”

    姑姑吓得赶紧把盛着汤的碗放回了桌子上：

    “别别别，我不喝了。”

    父亲大笑了几声：

    “傻丫头，怎么念了这么多书还这么傻，我能不知道你怕蛇吗，这是黄鳝汤。咱奶奶听说你要回来给你准备的，我都没得喝，你赶紧喝吧。”

    “你还说呢，小时候她老是把好吃的给你，现在给我喝这个分明就是你吃了更好的。”

    “谁让我是男的呢？”

    “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