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晚风和歌 下

    那天，我尝到了来自他奶奶做的红烧肉，味道和我奶奶做的差不多。每当我想讲过笑话给杨卓听听，他总是一阵苦笑，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给他讲笑话是不是对的，但我也只是想尽我所能让他开心开心。

    我走的时候，杨卓把他妈妈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看了一眼，她妈妈长得很普通，岁月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杨卓说他妈妈跟我妈妈一样都是在工厂里面上班的工人，每天日夜颠倒工作地十分辛苦。她那天应该是因为没有休息好，不小心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很危险的机器里面，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间。

    说道这里的时候，杨卓的眼泪已经滴在了她母亲的照片上面，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照片上摸过，就像在抚摸自己母亲的脸颊一样小心翼翼地。但他的双手因为抽泣变得有些颤抖。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走的时候，他一直送我到了街上，直到我发现如果他走回去已经要傍晚了我才让他回去。连跟我一起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徐涛都从来没有让我有过这样的感受，杨卓和我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却把我当做了他最好的朋友。

    从那天开始，杨卓的眼神里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令我都有些感染的坚毅，反而换做了温柔又有一些迷茫的眼神。那种眼神总是让我觉得有些心疼，很多次韦力欺负我都是他出手帮了我的忙，但是他却愿意叫我一声哥。

    从小到大我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那里尝到过尊重的感受。但是杨卓不仅给了我尊重，还让我开始学会了承担。就是那一声哥，让我明白我的肩膀上背负着什么，或许就是那一天我开始再一次变化的。

    有一天，杨卓把我叫到了操场，他告诉我，他也喜欢孙甜。他说他知道我喜欢她，他把我当成是兄弟才告诉我的。那个时候，也不管孙甜会不会是我们两其中一个人的，我笑了笑，说了声：

    “我让给你。”

    杨卓也只是低着头笑了笑，其实那个年纪的让，不过就是强忍着自己的喜欢罢了。我们心里都明白，孙甜并不喜欢我们两个人，她好想更喜欢李卿他们，或者说，她喜欢李卿。

    我带着他在操场上走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杨卓，我知道孙甜有的时候晚上会去一个地方。你晚上有空的话可以来学校，我带你去找她。”

    杨卓的眼睛似乎有了一丝光，他看着我：

    “今天我爸是夜班，我可以偷偷溜出来。那我在学校等你，你千万别放我鸽子阿。”

    我拍了拍胸脯：

    “咱们两个什么关系，我还能放你鸽子！”

    击掌为盟，这事儿就算是说定了。杨卓带着我去小店里买了包辣条：

    “那我们两个今天晚上一起和孙甜玩！”

    “好！”

    我吃了饭就向父亲表明我晚上要出去玩，父亲并不是很想理我的样子，只是说了句早点回来就让我出去了。

    我快速跑了出去，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杨卓正一个人坐在学校门口等着我。我赶紧上前把他拉起来：、

    “快走，时间差不多了，孙甜几乎都是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的。”

    杨卓点了点头就跟着我走了，这是杨卓第一次来健身广场玩。我们两个先是去老街上买了点东西带着，然后跑到了健身广场处坐着。静候着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出现，见她还没现身，我们两个人就逗了会儿金鱼。

    不一会儿，杨卓一阵节奏急促地轻拍打在了我的身上：

    “快，回头，快看！”

    我回头的时候，看见孙甜的奶奶带着孙甜慢慢地出现在了广场上。孙甜的奶奶转身就到广场舞的队列里面去了，我们两个人装作没有看见她就背过去继续假装在逗金鱼。没过多久，不出意料，孙甜果然朝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嘿，你们两个在干嘛！”

    我们听见是孙甜的声音就立刻转身，杨卓的脸瞬间变得像猴屁股一样通红。我看着他的脸色迅速的变化心里都有一些吃惊，他居然这么害羞。我见气氛有些尴尬，就打开了话匣子：

    “嘿，孙甜。我们两个在看金鱼，你要不要一起来看，可好玩了。”

    孙甜低头看了看桥下的池子，然后看着我们：

    “这些金鱼我都看腻了，你们两个男孩子怎么这么无聊的阿。走，我们去广场里面玩。”

    我和杨卓都没有思考就直接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孙甜的要求我们应该都是会答应的。只要她一个笑容，让我到天上去为她摘颗星星我都会开始好好思考怎么当上宇航员。”

    广场里面的设施我和孙甜都是玩了无数遍的，平时总有一个看起来像无业游民的有趣男子出现在广场里。我和孙甜在一起玩的时候，都靠和他聊天作为媒介才能有交流，否则两个人就很尬。那天那个男人没有出现，但是我们这时候是三个人了。我答应过把孙甜让给他，所以每当他们两个靠的近的时候我就会自觉地挪开自己的脚步。可是当孙甜发现我故意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又朝我走了过来，杨卓脸上的尴尬始终无法遁形。

    孙甜的笑容，举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那样的好看。就像一件优雅的艺术品一样能瞬间勾起我心中的热爱，杨卓偶尔看她能看呆了，嘴角甚至会出现晶莹的口水。

    其实他没有见过孙甜在我眼中最美的样子，那是夏天的时候。她刚洗完澡，浑身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身上穿着一身连衣裙，踩着凉鞋，纤细的双腿和腰肢搭配着不紧不慢的脚步，随时挂在嘴边的弧度。即使我不是一个容易痴迷的人，也总是想托着下巴细细地品味着她的每一处优美。

    玩的有些累了，孙甜提议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桥边的大石头上聊聊天，我们毫不犹豫地再次答应了。那块大石头有些凉，杨卓很细心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垫着。因为他比较害羞，所以我坐在孙甜的旁边，他坐在我旁边，两个人一起品尝着被风吹来的她发丝的清香。

    本来我们三个人都是安静地看着天天的星星，那个时候农村的星星是很亮很璀璨的。看了一会儿以后，孙甜不知怎么地突然说了一句我们两个都想不到的话：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离异家庭，妈妈都离开了你们的身边。其实，你们知道，我也是离异家庭，和你们不一样的是，我的爸爸不在我的身边。”

    “其实我好像去看一场雪，可是咱们这里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雪了。我想在漫天白雪皑皑里玩耍，打雪仗。”

    我看着她：

    “我一定会带着你去看一场雪的！”

    杨卓也点了点头，但是她只是笑了笑：

    “第一次看雪的时候，是爸爸和妈妈带着我一起去的。”

    我和杨卓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可是没等我们开口，她就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两个人看天上，看见天上那三个连在一起的星星了吗。”

    我是没有看见的，但是我点了点头，杨卓却很认真地在天上搜索连在一起的星星，还转头稳了我一句：

    “你们两个在哪看见的连在一起的三颗星星？”

    我找到了以后指了指，他才喔了一声。

    “你们两个人，有没有觉得我们三个人此时此刻很像那三颗连在一起的星星。我们三个js同病相怜，哦不，命运相同的三颗星星。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优点，虽然我们是离异家庭，但我们并不比别人差，不是吗？徐善平的身上有着常人发觉不了的优秀，他的智商可能是我们全班最高的，你不要否认，我看人可是很准的。杨卓呢，你十分善良，又十分可靠，总能给人一种安全感。我呢，长得也不错，也称得上是聪明伶俐吧！”

    那个时候，我和杨卓心里都十分羡慕孙甜此时此刻还能表现出这样的乐观，那种积极的心态和灿烂的笑容着实感染了我们两个人。

    说完这些话，我们沉默了好久，突然孙甜唱起了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跟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她唱起歌来的声音出奇的好听，余音绕梁用在她的身上再贴切不过了。我和杨卓躺在大石头上听着都醉了，这样的享受人生能有几回呀。她唱的很认真，眼睛呆呆地看着湖面，直到一阵篮球的声音出现，她的歌声戛然而止。

    她站起身朝着来人招手，过来的人就是来打篮球的李卿还有韦成山他们。孙甜直接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李卿给她递了一瓶水，然后看了看我们的方向。杨卓拍了拍我：

    “人家的白马王子来了，咱们赶紧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我和他站起身从广场的小路离开了，我陪着他慢慢地走，本来十分愉悦的心情变得再次低沉了起来。一路上，两个人都在叹气。从没有人家成绩好聊到了没有人长得帅，总之把李卿浑身上下夸了个遍，然后把自己贬低地一无是处。

    杨卓走到拐角的时候突然转过身看着我：

    “别送了，接下来的路没有灯我，我熟你不熟，我自己可以回去。哥，我今天看见孙甜看你的眼神了。我承认我是没有你那么聪明，对感情这方面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在看人眼神这方面我真的没有看走眼过。今天我们坐在那个大石头上的时候，我无意间看见了孙甜看见你的时候眼神中是带着爱意的，只不过你可能有些地方让她不满意罢了。你相信我，她喜欢你绝对比喜欢李卿多，我就放弃你，你一定要加油！”

    他的这一番话倒是把我弄得有些懵，就是他的这一番话让我重新拾起了不该有的信心。

    看着他走远以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健身广场的旁边。看见李卿正在和孙甜聊着天，她脸上的笑容比跟我们在一起还要灿烂。我没有让他们发觉到我在周围，看了一会儿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刚刚从小店门口出来的父亲，他看样子应该是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他走到我的面前：

    “到那里去玩了？”

    “健身广场。”

    他没有继续搭理我，只是走在我的旁边跟我一起回家，快到家的时候父亲拉住我：

    “你妈走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钱。”

    我摇了摇头，父亲失望地转过头打开了大门。大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坏掉了，父亲轻轻推了一下就打开了。我跟着他走到了楼上，他趟到了床上点起了香烟喝了口酒。我走到屋子里面关上了门，打开了那个小本子。

    在我给她写的那首诗的后面写上了：她说她想去看一场雪。

    我深深地记在心里，我连那天晚上做的梦都是一场大雪，我和她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她靠着我，我哼着歌。梦里的我们应该结婚了，可能连孩子都有了，她就是我那温柔可人的妻子，我们在一起相依相偎。

    我是被太婆掀开被子后的寒冷弄醒的，那冰冷刺骨的寒风快要把我的皮肤刺破了。我一下从美梦中惊醒，被她穿上了衣服催促着上学。

    到了学校，我交了作业之后就一直坐在座位上期待着杨卓和孙甜的出现。杨卓在我坐下之后没多久就来了，但是看他回头回我冲我笑了笑我就知道他肯定因为昨天偷跑出来被他爸教训了。

    可是那天我一直等到早读课结束，都没有看见孙甜出现的身影，直到第一节课上课老师才告诉我们，孙甜因为家里有事所以今天不能来上课。班里的叹息声不只我一个，连杨卓都默默地低下头。

    那天晚上，我一如既往地跑到了健身广场，可是一直到星星出现到广场跳舞的大妈都散场了我都没有看见孙甜的身影。我把扭扭板落在了健身广场，一个人朝着她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晚风和歌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