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探险家
鲲鹏的双鳍轻盈挥舞，不过半天的功夫，便来到了主大陆中央雪山山脉上空。 云海凝聚不散，高达万米的山峦冰峰穿透了云层，鲲鹏驾驭着云团在浓厚的云海中前行，好似行走于一片云中大陆。 李子木的视线在云海下的山峦间巡游着。 连绵的雪山高原呈南北走向，分割开东西大陆，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世界里，身高超过六米的冰霜巨人藏身于寒冷隐蔽的山谷中，以冰盖下的腐殖冻土培育各类菌菇，过着自给自足的隐居生活。 而另一种熊首牛蹄的雪原熊人，则广泛分布在雪山两侧的冰雪高原上，他们驯养并狩猎强壮的冰原犀牛，凿开冰冻的湖泊，用拖网捕捞宝贵的鱼获。 或许是因为雪域寒冷的气候和匮乏的物产限制了两大族群的发展，李子木此时所见的场景和他最初创造这一切的时候比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无聊，他开始在视野可及的范围内寻找本区域的最终BOSS，传说生物雪吼的活动踪迹。 “奇怪……这小家伙跑哪里去了？” 放弃意识扫描，想用肉眼找到隐藏在风雪中的雪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子木也不着急，只当是一场抓迷藏游戏，边走边看。 雪吼的天赋能力使的它活动区域内常年风雪不断，只要找到了暴风雪肆虐的区域，基本就能锁定它的踪迹了。 而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此时的雪峰和冰冻高原上，虽被浓密的云海阻挡了阳光，却也并没有发现有明显暴风雪的区域。 带着疑惑，李子木继续搜索。 “那是……” 一直前进到接近雪原边界的地方，李子木终于找到了雪吼，他连忙唤住鲲鹏，停止了前进。 只不过，眼前所见的，却是他不曾预料到的场景。 此时的雪吼，化身成了一个体形小巧好似毛团般的小动物，在它的身周，除去一缕不大明显的寒风，并没有显著的冰雪风暴的痕迹。 雪吼的天赋能力无尽狂怒，越暴怒体形越庞大，雪影迷踪的效果也越强烈。 反过来，心态平和的时候，体形会相应的缩小，周身的风雪也会随之减弱。 李子木奇怪的地方并不在于雪吼的状态，最多，也只是对它能够将自己的天赋和情绪控制到如此程度表示赞叹罢了。 他不曾预料到的一点是，此时，还有另一个生物，正和雪吼呆在一起，一路同行。 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物——一个人类。 要知道，此地可是在主大陆中部，距离黎丘所在的东部沿海，何止万里之遥。 在这个没有汽车、火车和飞机的年代，这个脆弱的人类又是如何穿越危险的东大陆，一路前行到这片寒冷的冰冻高原而来的？ 身为传说生物的雪吼又怎么跟这个人类走到一起去的呢？ 李子木来了兴趣，他决定跟随这个人类的脚步，去看个究竟。 …… 冰原上。 肩头坐着自己捡来的宠物，全身包裹在厚实兽皮下的莫莫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西方的雪山山脉前进。 从登上这片冰雪覆盖的高原算起，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的时间，远处那直达云端的雪山剪影，却似乎仍旧没有丝毫拉近的迹象。 可惜在黎丘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他望山跑死马这个成语。 包裹里还有半条冰原鹿的后腿，足够五天左右的口粮。 只希望，在这段时间里，还能有好运气，和之前几次一样，每每在食物即将耗尽的时候，又巧合地捡到冻死在路边的冰原动物吧。 莫莫摸了摸肩头那毛茸茸的小家伙，他觉得，自己能连续几次捡到免费的食物，肯定是因为这个小家伙为他带来了好运气的缘故。 这个小家伙是他在十多天前捡到了，当时小家伙在冰雪中瑟瑟发抖的样子，触动了他心中软肋，他便救下了这个小东西，给它喂食，并一直带在身边。 现在，这小家伙倒是成了他的吉祥物了。 “小毛球，来，开餐了。” “叽……” 将手中切成条状的鹿肉片放到小家伙的嘴边，可爱的小家伙伸出两只小爪子捧住食物，像一只小老鼠似的细细咀嚼，两只圆圆的、淡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十分开心的样子。 莫莫又忍不住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心头因为这白茫茫的世界带来的压抑感也放松了许多。 等到旅行结束，回到黎丘，想必大家、还有彩衣姑娘，也会爱上这个可爱的、能够带来好运的小家伙吧。 “叽！” 正在莫莫一边啃着肉干，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肩头的小家伙突然抬起了脑袋，小巧的鼻子嗖嗖的嗅探着，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莫莫放下肉干，皱起眉头，他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的声响。 不曾停息的冷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冰雪覆盖的大地传来轻微但仍可被察觉的抖动，而且越来越强烈。 “快跑！”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莫莫的心头一震，连忙将肉干揣回兜里，环顾四周，很快便找到侧面十余米外，一处数米高的山石，来不及多做考量，便迈着箭步跑到了山石的背面。 莫莫生存法则第一条，有动静就躲！ 他屏住呼吸，背部紧贴着包裹着冰层的石壁，心脏砰砰的跳着，随着异常声响的动静越来越明显，跳动的心脏似乎已经来到了他的嗓子眼上。 从腰间摸出一柄骨质匕首，紧握在手中，莫莫尝试着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来了！ “呜呜呜！！！”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了。 低沉的闷响绝非来自莫莫见识过的任何动物，他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的心率又开始飙升，特别是当这巨大的动静到达他藏身的山石另一侧，然后一分为二，从左右两侧包围而来的时候。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呜啦！！” 可惜，事与愿违。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头额头上长着巨大的长角，浑身披着棕色长毛的硕大生物，然后，他看到了那个骑坐在这头巨兽背上的怪物。 怪物侧过头来，正好和惊惧的莫莫对视了一眼。 好冷的眼神。 纯白的毛发因为残留的血渍而变得有些乌黑，锋利而冷漠的双眼下，是一张狰狞可怖的獠牙大嘴，犬牙交错间，隐隐还能看到嵌在牙缝里的猩红肉丝。 这骑着巨兽的怪物自然不止一个，随着那领头怪物一声呼喊，五个全副武装的犀牛骑士齐齐地拉转缰绳，将倒霉的莫莫围堵在了石壁后面这片狭窄的空间里。 肩头的小家伙眼睛眯了眯，便又低头去啃两只爪子捧着的肉干去了，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主人”已经陷入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莫莫心中咯噔了一下，喉结上下撸动，他强提起勇气，声音微颤地张嘴说道。 “我叫莫莫，是一个旅行家，我没有武器……” 莫莫生存法则第二条，躲不过就和对方交涉。 “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莫睁眼说瞎话引起了对方不满，那领头的怪物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右手一提一抽，便从身侧执起一柄骨刺狰狞的鱼骨长剑，锋利的剑骨直接抵在了莫莫的额头。 一滴鲜红的血液在低温中慢慢流淌到了剑身上。 莫莫心下骇然，他本能的丢掉了手中紧握的匕首，双手高举，做投降状。 还好，那怪物的鱼骨剑没有再进一步，它的脑袋微微侧了侧，好像是在打量猎物的模样，又好像是在看那滴血。 “红色的血。”领头的熊人回头对着身后的另一个熊人说道：“一个外来者，不是那些怪物的人，带回去，他将成为我的奴隶。” 莫莫自然听不懂这些怪物的语言，他能看到的，是抵在他额头的剑刃终于收了回去。 太好了，保住小命了！ 深深的呼出了一口粗气，莫莫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瞥见侧面另一个怪物动作干练的一个手刀劈向了他的脑袋。 莫莫生存法则第三条…… “砰！” 一只熊掌的力度何其惊人，人类的小身板又如何经受的住，莫莫应声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他好像还听到了小毛球的叫声。 “叽！” …… 下方的一番变故，在天上的李子木自然是清楚的看在了眼里。 “啧啧，这伙熊族，踢到硬骨头了。” 人类的骨头自然不算硬，但作为这片区域内唯一的传说生物，雪吼的大腿那自然是硬的不能再硬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家伙，为什么会放下传说生物的尊严，像宠物一样跟着一个普通人类，总之，当那个雪原熊人打晕了人类探险家，又将爪子伸向小家伙的时候，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小家伙的眼睛一红，体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然膨胀了一圈，四周的气温也陡然降低了几度。 熊人骑手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原本毫无威胁的小家伙，为何突然就散发出如此恐怖的气息。 他们连忙拔出武器，催动胯下的冰原犀奔走起来，将阵形放开一些，无比谨慎的把眼前这头诡异的怪物包围了起来。 而包围圈中，雪吼先是低头拱了拱仍处于昏迷中的莫莫，似是在确认对方安全与否。 随后，它猩红的双眼扫向了眼前这数名熊人骑手。 无尽狂怒的天赋已经激活，暴怒的情绪开始了不由自主的增长，雪吼的体形也随之迅速拔高。 “呼呼……” 风雪，降临了。 首领熊人的瞳孔猛然一缩。 “是它！是它！雪山上的恶魔！！” 当雪吼的体形增长到足以俯视所有熊人的时候，浓密的狂风暴雪已经将熊人们视线范围之内染成了纯白的颜色，风雪遮蔽了他们的双眼，狂风呼啸让他们耳不能闻。 作为狩猎队的首领，他已经认出了眼前这恐怖怪物的真实身份。 雪山上的恶魔，冰雪之王，死亡咆哮…… 关于这头怪物的恐怖传说很多，但却从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 据说，这个怪物所到之处，所有生者都将化作冰冷的雕塑。 他不想死！ 恐惧让这名精英猎手放弃了所有的理性，他能做的，只有猛力拉动冰原犀的缰绳，用最快的速度转身逃离。 逃。越远越好！ 可惜，已经晚了。 “吼！” 在恐惧中四散奔逃的熊人们还没有完全转过身去，便听到了一声似实似虚的怒吼之声，随后，那狂舞的冰雪风暴，已然将他们的肉体乃至灵魂完全冻结。 雪吼技能发动，熊人们的意识停留在了他们于恐惧中逃离的那一秒。 但完成五杀的雪吼却并没有退出战斗状态，它抬头凝视天空，再次发出更为震撼的怒吼。 “吼！！” 这一声怒吼，就好似是向风雪中投入了一枚大当量的炸弹一般，直把天地间炸成了混沌一片。 就连脚下厚实的永冻冰层，也崩裂开了一道道好似地陷般的裂口。 倒霉的熊人还没有资格接受第二次雪吼的洗礼，小雪吼的这又一声吼叫，完全是因为在它的头顶，有一头强更加强大的巨兽拨开了云海，显露出庞大的身形，盘旋而下了。 传说生物几乎不会受到普通生物的伤害，所以，它们也只有在面对其他传说生物时，才会真正的表现出戒备警惕的心理。 然而，当暴怒中的雪吼发现屹立在鲲鹏背上的那个身影时，猩红的眼瞳愣了愣，转瞬之间，又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了一双可爱迷人的小眼睛。 “咕叽……” 已经增长到五层楼高的身体就如放了气的气球一般，在数秒之内再次变成了小宠物一般的体形。 当李子木从盘旋的鲲鹏背上踏空而来之时，毛茸茸的小家伙已经朝他伸着一对前爪，好似在求抱抱了。 表情幽怨，动作扭捏，李子木鄂然一笑，这小家伙分明是在撒娇啊，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技能？ 身形也随之缩小，李子木来到了地面，从惊恐的表情彻底凝固的熊人们中间穿过，抱住了一把扑来的雪吼，调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小毛球，这名字不错，哈哈！” “咕咕叽……” “你说他长的很像我，很且傻乎乎的，所以才跟着他的吗？”李子木笑着看了地上昏迷的凡人一眼，安慰着雪吼道：“好吧，好吧，只要你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后会允许你离开雪原的。” “叽！” 兴奋的小家伙在李子木的怀里转起了圈，乐疯了似的。 当年，李子木在创造出雪吼之后，对它说的唯一一句话是让它安心呆着，雪吼自然不敢违抗李子木的命令。 这三十年来，它好不容易学会了控制情绪，将身体缩到了最小，可惜雪山高原上的场景千篇一律，它早就已经看腻了，又不敢私自离开。 所以，在偶然发现一个和李子木形态相似的生物时，它才装可爱卖萌的主动黏了上去，跟着这个人类慢慢走着，全当是消磨无聊的时间。 “莫莫，探险家？想要寻找人类的真正起源吗？” 借助生命图鉴，李子木瞬间便明晰了这个人类的所有秘密，看到这些地球人类的后裔终于踏上了寻找真实的道路，他还是很欣慰的。 “小家伙，从今天起，你就继续跟着他吧，等他游遍大陆，回到故乡的时候，我就许你自由。” “叽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