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家马赛号
临行前，陆用之到汇丰银行找到理查德换取一笔法郎带着零用。 此时的法国还处在休养生息之中。 拿破仑三世建立了第二共和国，穷兵黩武，整个共和国不断的在对外用兵，弄的民不聊生。而 法兰西的老对手德国这时正逢铁血首相俾斯麦执政，他故意挑衅拿破仑三世，使他对德宣战。结果法国一败涂地，拿破仑三世被俘，巴黎也被占领，经历了割地赔款的耻辱经历。 法国大资产阶级建立第三共和国，至今不过三十年的光景，法国社会现在处于一个平稳运行的状态。法 郎十八世纪初作为货币发行时，按照规定的比价为一法郎含银四点五克，大约是一两银子可兑换十法郎。到了十九世纪初，法郎持续贬值，一两银子大概可以兑换到二十法郎左右。理 查德给他换了五万法郎，告诉他，这些钱够你在法国生活一年的。真需要大笔开支也没关系，我们和法兰西国家银行有合作关系，凭我们汇丰的支票可以在法兰西国家银行兑取，只是大额的要提前预约。“ 记着，去巴黎，一定要去巴黎西部布洛涅森林，那是真正的法国文化所在。”理 查德向他猥琐的眨眨眼。 看着陆用之迷惑的表情，理查德抿着嘴笑道：“ 法国文化的精髓是什么，浪漫嘛，你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香港，让诺瓦已经订好了船票。皇家马赛号游轮，目的地是马赛港。然后他们再从马赛坐火车到巴黎。勒贝尔公司对此次合作很是重视，派了专人在巴黎火车站迎候，还为他们在巴黎安排好了住处。 跟让诺瓦一起的还有一名工程师西蒙。他们俩一是为炼钢厂订购设备，二是作为代表参与与勒贝尔公司谈判的。 皇家马赛号是当时最豪华的游轮之一，专营欧洲到东方线路的。它的特等舱都设在顶层，有单人间和双人间。让诺瓦代表的是法国矿业公司，也算是公费回家探亲，他很大方的包了了三个单间。 三人上了船，放好行李，梳洗完毕。然后到甲板上的酒吧，享受免费的酒水待遇。 三人正聊着天，就听到甲板楼梯口传来侍者和人在发生争执。“ 对不起，几位。这里是特等舱。你们不可以上来的，免得打扰到我们尊贵的客人。”“ 我们就上去吹吹风，看看就下来。”一个带着中国口音的人在说着英语。“ 算了吧，不让上，我们就下去吧，不要带服务生为难。”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还是先前那个男声不甘的说道： “不就是特等舱嘛，我们是一等舱的，我们补钱升特等。你去把管事的叫来。”又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劝道： “特等舱的价格高出头等舱一倍，太贵了。算了，我们走。”“ 不就是几个钱嘛，升舱的钱我出。”越 是劝，那个男声越是来劲。 陆用之端着酒杯走过去，拍拍那个侍者的肩说道：“让他们上来坐一会吧，是我的朋友。”“ 咦，是你啊。你不是说在香港还要等人嘛，真是巧了。” 盛四依旧男装打扮。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法国让诺瓦爵士，工程师西蒙。这是盛宣怀盛大人的女公子，盛四小姐。”让 诺瓦已经知道盛宣怀将和他们合作，共同入股广西工矿业。一听是盛宣怀的女儿，忙站起身来打着招呼： “哇，好漂亮，不不。好英气的盛四小姐，这是去法国读书啊？” “是的，我去法国巴黎索尔邦大学读法律。”盛四落落大方的回答道。 “哦，对了，我忘了介绍我的同学。王聪慧，学政治的；俞敏、李尔顿，学医的；高济民，跟我一样，也是去学法律的。”跟 盛四一起的还有四个人，刚才嚷嚷声最大的那个叫王聪慧，江苏如皋人，父亲是江苏富商，号称纺织业王半城；俞敏是个女生，很秀气，身穿一身蓝色旗袍，是寓居上海滩的前官员女儿；高济民，是盛宣怀老部下的儿子，他父亲在烟台海关供职。就是那个带着眼睛的李尔顿家庭情况不明。 说是同学，实际上是在出国前法语速成班里认识的。盛四本身法语已经过关了，她是为了多认识几个同学才报名去速成班的。 “你们都自己找地方坐，想喝什么随意点。四公子，你爹那么有钱，你倒是挺节省的嘛。是不是平时对你们花费控制挺严的？”那 时候，中国人到日本留学的最多，并不是日本教育水平高，而是便宜。到日本一趟，船票只要八九两银子。袁世凯曾经赞助蔡锷等一批人到日本士官学校学习，每人二千两银子读完四年。 严复到英国读四年书花了八九千两，这是比较贵的，上的学校也不一样。 毛润之问章士钊借款二万元送了蔡和森、向警予、邓中夏等八九个人到法国留学，自己还带了一部分钱回湖南办报。 这皇家马赛号特等舱不过二三百两银子一个舱房，对于盛宣怀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没必要住这么好的，我们都是用的父母的钱，等自己挣到钱了再奢侈也不迟。要依我，二等舱也能住了。” 盛四搬了张椅子坐到陆用之这张桌边，自己点了一杯果汁喝着。“ 呵，你真让富二代这个词蒙羞。”陆 用之开玩笑道。 盛四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歪着脑袋想了下：“ 富二代，这词总结的好。陆先生，你自己也是吧？” “啊，我？呵呵，对对，我也算。” 说话间，王聪慧已经拉着侍者到一边嘀嘀咕咕，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法郎塞到那个侍者手里。那侍者点头，带他去补办手续去了。“ 陆先生，我们到了法国，开课还有几个月。我又不用去补习法文，你谈判我能跟着你去旁听吗？只是旁听，我保证不插话。”盛 四一本正经的举起手掌发着誓。 “不会是你爹派你来监视我的吧？” 陆用之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好笑，打趣道。“ 我只是对商业谈判，政治这类事情有兴趣。” 盛四咧着嘴笑道。 “好吧，我可以临时聘请你为我的随员，担任书记官一职，你暂时给我打工吧，算你勤工俭学。不过，有个要求，此次谈判，进程要绝对保密，没有我的同意，不可以对外面透露一个字。” “没问题。”盛四端起饮料杯跟他手上的酒杯碰了下。 本来，他电报请示岑春煊，让他在总督府再指派一个人过来做助手。毕竟，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嘛。后来，岑春煊复电，总督府没有合适的人选。让他到大清国住法公使馆找一个，或者让在德国读书的唐浩明他们来一个人。 现在，盛四自愿加入，那就不用再麻烦别人了，这个人选盛家和总督府肯定都没意见。正 说着，王聪慧举着两张票跑过来说：“ 没办法，特等舱只有两间，我们五个人只能上来四个。两位女士一间，还有一个位置，你们俩谁来？”戴 眼镜的李尔顿首先举手说：“我就不上来了，我在一等舱挺好的。你们俩住吧。”高 济民连忙说：“我和李尔顿住一等舱，特等舱都是大床房，我不习惯两人睡。” “那随便你们吧。”王聪慧对着盛四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