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灾祸 （三）
有那么一会儿，格洛里挣扎到无力。甚至，连四周的打斗声，他都已经听不清楚了。又有那么一会儿，格洛里咬了咬牙，不顾一切地挥剑劈砍。他不知道为什么命运非要如此，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经历这些痛苦。但是，他知道自己还能让星光显现！哪怕微不足道，他也想继续尝试，一次又一次击打魔法屏障，即使掌心被剑柄磨破。 “你们根本不是骑士！你们才是真正的恶魔！”格洛里忍着泪水。 “等等，利瓦伊。现在，我们的猎物还没明白他是什么处境。他还想要诋毁我们的声誉。”在利瓦伊挥剑之前，豪斯曼拦住了。然后，豪斯曼将爱娜踢到塔楼之下，让爱娜在发出闷声后昏了过去。 总算有个人过得不如已，利瓦伊算是得意到了忘形。然后，他附和道：“对！我们得让这年轻人明白，他就是一个卑微的平民！什么蓝色星辰，什么洛奇战团？他，还不是想要借助这件事情获取像我们贵族一样的荣华富贵。小角色想要翻身？他真是没看清现状！他以为他是谁？” “豪斯曼！这件事情，你们做得太过分了！”沃克看不下去，“我们只是来拿盟约的，你该停手了。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在躲避战争的守序族迁徙者。我们杀死的这几个巡逻兵是他们仅有的防备力量，这已经足够了！” “沃克，你帮我们做的已经足够了。你所说的那件事情我会帮你。如果你看不下去的话，便可以离开；但是，我们不会放过任何恶魔！”豪斯曼严肃地说。他一直注视着格洛里，根本不屑看沃克一眼。 沃克叹了口气，并且转身。他说：“很好，我会记住你说的话。这里我的确待不下去了。维奥莱特找我的时候，我就应该离开你们。甚至，我应该停止跟你们的交易，跟你们合作真是让人蒙羞。” “放心，我说话算数，脸面上的事情当然得实现，你可以离开了。”豪斯曼冷冷地说。 “格洛里?卡洛斯，我很遗憾，你得作为这次交易的牺牲者。真希望你能活着，像你这样的人确实应该活着，”沃克顿了下，回头对格洛里说，“可是我们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失去大好的机会。至于这里的居民，我已经替他们说过话了，我相信你会明白我所做的。” “交易？真是讽刺。你这话，让我想起了奥拉娅司令。感谢你为这里的居民说话，但是你也玷污了骑士的荣耀。即便你没有伤害他们，却因为你们之间的交易而与他们一样染上了无辜者的血。”格洛里冷笑。 “这就是现实。朋友，强者才能在这世界生存。否则，你连一个小女孩都无法保护。而且，人心是很复杂的啊。”这一句话，沃克是咬着牙说的，仿佛是在提醒格洛里，但更像一个警告。然后，沃克告别格洛里，往南走去。 他是一个好剑士，我无法否认。传闻，他是被风影魔剑视为对手的人。我已经确认过他的实力了。或许他已经很强了，但谁能逃过命运的摆布？沃克心中默想。 “呵，沃克终于走了。我们可以开始报复了，让这些恶魔尝尝他们对我们做过的事情！他们杀我们的兄弟，那我们就处死他们的兄弟！他们烧我们的家园，那我们就让他们有家不能回！”豪斯曼呐喊，举起大剑。 “以牙还牙！” 骑士们点燃火把，将火把投向街道两旁的房屋。而那些被骑士们围在一起的平民互相依靠，等待遗弃信仰的骑士们手持冷刃上前。 “你们全是恶魔。”格洛里绝望了。 “父亲！母亲！”布斯喊叫。他就这样被骑士们推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豪斯曼的部下处死他们。而那些骑士们，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们的蓝色星辰一定看够了，现在轮到他了！给他找一个明亮的地方，像他这样的人喜欢光亮。兄弟们？明白了吗？”说着，豪斯曼用大剑击碎了困住格洛里的魔法囚牢。 格洛里愤怒地站起。他根本不需要被人拉扯，更不需要被人推到亮光之下！黑暗无处不在，但是他一直攥着星光，能够辨清楚光明之路在哪里！ 所以，格洛里这样说：“黑暗无处不在，但是即便这样，我也不曾放弃。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们这样，我一直坚信美好的明天会到来。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听你这样说，让我都沸腾了。来吧！前往黑暗深渊，让这些骑士们付出代价！让他们尝尝真正的黑暗！”格洛里右腹中的黑暗咆哮。 一团火焰在格洛里的心中燃烧起来，炽热、猛烈。就在格洛里举起剑的瞬间，他心中的火焰变换了颜色，黑暗之火绽放。然而，他并没有听任右腹的黑暗摆布。 “那微弱的火光啊，愿你在此化成绝境中的希望之光。我将用这火焰斩除邪恶之源！”格洛里低吟咒语。甚至，他还听到守序至尊王布莱森来自诸神时代的话语。 “什么是光？什么是暗？守序族从诞生开始就因为过于强大而被神明放逐于远古冰原。如果说巨人族是天与地的支柱，神诺是光明守护，残月族是自然守护，人类是爱与希望的代言，那守序族呢？守序族是被神明抛弃的种族，甚至是所有种族所敌视的一方；但守序族跟其他种族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然而，凭什么守序族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并且饱受欺凌？他们也向往光明，希望看到在温暖阳光下盛开的花朵。龙神啊，这一切似乎不公平。”布莱森抱着他的爱人在河边哭诉，“现在，我的爱人却成了这之中的牺牲者。究竟什么是光明？什么又是黑暗？” “究竟什么是光？什么是暗？”格洛里流着泪，重复着布莱森的话，“不管是谁，从诞生开始便努力活着，摔倒了再站起来；失去了就悲伤，得到了就快乐，并且互相帮助，努力与身边的人一起在困难中挣扎……因为我们总是相信希望会有。可是你们呢？你们带来了什么？你们像那些恶魔一样嗜血，即便孩子也不肯放过。如果人类是爱与希望的代言者，那你们算什么？你们或许已经不再是人类！” “可笑，你可是人类的叛徒！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妄加评论？还是为你自己祈祷吧？这次，你是看不到天亮了。什么是光？什么是暗？这一切都由我们来定！你只是一个失败者！”说罢，豪斯曼挥动大剑。 当豪斯曼的剑与格洛里的剑碰撞在一起，大剑上的血迹溅了格洛里一脸。温热的血，让格洛里越加愤怒。 “他以为他们是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黑暗低语。 “我不会任你摆布！但是，他们会得到该有的下场！”格洛里与体内的黑暗较劲。黑暗之火中，一点微弱的白光在挣扎。他的剑被黑暗之火缠绕，却又逐渐变为蓝焰。 “豪斯曼？我怎么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了？”利瓦伊惊讶地喊。他还没忘记躺在钟楼下的爱娜，想去完成刚才的剑祭，但是步伐越来越沉重，最后跪倒在地。这会儿，他干脆在爬！哈哈文学网 魔力威压，突如其来，越加沉重，让还没燃烧殆尽的房屋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即便是风，也在下落；挣扎之余，在地上打了旋，不见了。接着，废墟坍塌，灰烬垂直坠落。 豪斯曼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格洛里身上。格洛里脸上的泪水被火浪烘干，剩下的是让人惊恐的冷酷表情。 豪斯曼只看到了格洛里握紧剑走近，却看不到格洛里的捍卫光明的坚定之心。所以，豪斯曼不自觉地说：“你真是一个恶魔！” “恶魔？这是你还是我？你应该畏惧！而且，你得为所做的一切道歉！为眼前，这些无辜倒下的居民道歉！”格洛里大声说。 豪斯曼推开格洛里，奋力呼喊：“我可是雪王骑士团的团长！怎么能面对一个失败者而感到畏惧！来吧！施展你的剑术！让我也看看‘蓝色星辰’！” 风轻轻吹起，不只是没了房屋燃烧时的噼啪声，房屋的灰烬也不再掉落了。除了因为无法起身而发出的喊叫，只有格洛里踩踏街道的铿锵之声。格洛里踏出右脚，在一瞬之间，他便出现在豪斯曼的眼前，并斩击。 “风刃！” 格洛里将剑从左下划上右上。豪斯曼的胸甲直接破裂。 “就是这样！杀了他！”黑暗又一次低语。 “叛徒！刚才真应该杀了你！”豪斯曼想要往后退，但是发现脚步无法挪动，而且整个身体都沉重无比。这一下，他被沉重的威压拉扯向地面。 这一刻，镇子上安静极了。所有的居民，都在等待格洛里挥剑下去的那一瞬。可是，格洛里没有挥下绝命一剑。 “蓝色星辰，这就是你的力量！真是令人吃惊。”豪斯曼半跪着。他只能用大剑支撑身体。 格洛里用剑指着豪斯曼。他得为这里的居民讨个说法：“现在，你应该为无辜受害者道歉了。” “格洛里?卡洛斯！我可是一名贵族骑士！你不仅背叛了人类，还在亵渎我们的荣耀！”豪斯曼吐了口吐沫，表示不服。 “我可是贵族！” 豪斯曼又重复了一次。仿佛，他在告诉格洛里，一个平民没有任何权利向一名贵族问罪。不只是如此，作为一个平民更不能伤害贵族。如果在亚历克斯王国，那些反对维纶国王的贵族一定会极力袒护豪斯曼。这会儿，他抱着这样的希望，瞪着格洛里。呵，一个卑微的平民想要获取平等？ 布斯眼见格洛里不下手，就挣扎了两下。然后，他因为魔力威压没有消失，就与押着他的骑士摔倒在一起。布斯使劲喊道：“杀了这个骑士！” 不料，格洛里闭上眼睛，收起剑。布斯差点暴跳，只能听下格洛里接下来要对豪斯曼说的话。 “那就这样吧？豪斯曼，滚回你的地盘，拿着这些让你上位的战绩去炫耀！我想，这些已经足够装扮你的荣耀了！这些血迹，将玷污你一生！而且，审判庭在等着你！”格洛里说。 “格洛里?卡洛斯……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再次遇到你，我会想法让你倒下！” 豪斯曼终于可以站起来。他的铠甲在格洛里收剑的时候已经崩坏，而那象征骑士荣耀的白马徽记也被黑暗之火烧成了灰烬。他这副模样，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口，或者被人认出来，还真没人知道他是一名骑士！ “你放走了他们。”黑暗失望地说。 格洛里捡起地上的金色盟约，看着逃向远处的豪斯曼一行人。他脸上的冷酷随风飘去，悲伤又上心头，而眼泪更是忍不住地流。他不顾一切地跑向爱娜。 “爱娜！”格洛里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爱娜的身前。 “哥哥，我们没事了。”爱娜被格洛里搭在背后的手臂弄醒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布斯哭喊。他恨不得让格洛里倒下。 “因为这年轻人不是恶魔。他跟我们一样是普通的平民，而且是想要追寻美好未来的平民。我们都不喜欢争斗。”埃德咳着说。 “我很抱歉。但是，让剑刃染血并不能改变一切。未来，不该被血与仇恨浸染。我想，豪斯曼会得到应有的下场，就在一场公正的审问中。”尽管这么说，可格洛里在咬着牙。他紧紧地抱着爱娜，担心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我们不会感激你，这一切都因为你而发生！”梅格从尸体中爬出来。他的右胸口流着血。 “冷静！我们抓了他，现在他救了我们。所以……天快亮了，我们得重整旗鼓。如果，再有来访者，我们得做好准备！”埃德一边清点活着的居民数量，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