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李云龙的泪水
一路往村子里跑的时候，冯谢青又忍不住多看了韩征几眼。 红袄、红花、红头绳、脸上还有两坨酒红，脑袋上不知是从哪里盘来的长发，要不是因为对韩征熟悉，乍一看，冯谢青估计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女人呢！ “一号，你这是？” “少他娘废话，不该问的就别问，小心老子揍你。” 韩征瞪了冯谢青一眼，道：“我可跟你说好了，这事儿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老子饶不了你。” “是，一号你就放心吧，我嘴巴紧着呢！”冯谢青忙道。 两人赶到村南，很快来到了李云龙和秀芹的洞房，屋子里还有微弱的灯光，很明显，秀芹还在等着丈夫归来。 韩征在冯谢青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然后说道：“路上一定保护好秀芹嫂子的安全，记好我和你的交代，你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好奇，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但你只管去做就好了，此事要是以后团长责问起来，全是我一个人的罪过。” 冯谢青点了点头，他看出了一号目光之中的郑重，一号很少有如此郑重的时候。 而对于特战队队员们来说，一号说出的命令，或许比团长说出来的还好使，还令人信服。 想到这里冯谢青再不犹豫，在韩征的目送下敲响了秀芹所在的房间，身后，韩征快速地隐匿在黑暗之中。 “谁啊？” 屋子里传来询问声，秀芹也意识到事情的危机，不久之前她听到了村北的枪声，她知道肯定是有战斗情况，她快速地从抽屉里摸出李云龙送给他的那把勃朗宁手枪，然后上膛。 这一切秀芹做得很是熟练，原因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去县城办事，出来的时候被一个鬼子和伪军尾随，她故意将两人引到偏僻的地带之后，拿着李云龙送给她的勃朗宁手枪，壮着胆子回过头来干掉了那鬼子和伪军。 那便是秀芹第一次杀人的经历，尽管在秀芹看来她杀的是如同畜生一般的鬼子和伪军。 可能够在第一次杀人之后还那般镇定，秀芹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返回驻地之后秀芹将这件事情汇报，还有把缴获的两支枪拿出来上交给李云龙，李云龙笑着说秀芹既然有了枪，就把他的勃朗宁还他，可秀芹才不干呢，在她看来，团长送的枪那就是定情信物，那是有更深刻的情意的，比什么都贵重。 此刻，望着手中自己的丈夫送的勃朗宁手枪，秀芹慢慢地镇定下来。 她打定了主意，如果丈夫那边儿失利，小鬼子真的摸过来了，她就拿着枪和小鬼子拼了，没什么好怕的。 门外，一道声音传来。 “嫂子，是我，特战队的冯谢青，村北打仗呢，团长担心你的安全，让我来掩护你转移。” 秀芹原本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她连忙打开门迎了出来。 望见还拿着枪的秀芹，冯谢青也吓了一跳，他笑了笑，忙道：“嫂子，情况紧急，小鬼子随时有可能突围过来，咱们没有时间了，快跟我走吧！” “哎！”秀芹应了一声，又回到屋子里带了些物什，便跟着冯谢青离开了。 并不算宽敞的屋子里，微弱的煤油灯灯光继续摇曳着，四下陷入一片死寂，半晌，有人推开门走进了屋子…… …… 李云龙一行参加战斗之后，山本特工队的情况本应该越发堪忧，但山本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在11点钟方向的山头上的那个恐怖的狙击手好像离开了。 这让山本如释重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但进村的入口有李云龙一行用猛烈的火力死守着，山本知道，就算以他特工队的强悍，想要强行突破阵地也没有那么容易。 喘息的空隙里山本终于来得及思索问题的缘由。 他将怀疑的矛头推到了朱子明的身上。 当命大的朱子明被特工队队员在暗中押送到山本一木的面前时，山本直接掏出自己的配枪顶在了朱子明的脑袋上，他的话语冰冷：“朱先生好手段啊，你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赵家峪来的吧？” 朱子明心底暗惊，这山本的质疑居然和韩排长推测的几乎毫无差别……“战斗爆发之后我特战队出手，以山本一木那个老狐狸的精明，他肯定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你就这么解释，然后按照计划进行。” “大佐先生既然这么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一直以为大佐先生是个聪明人，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大佐先生居然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如果我是故意把大佐先生你们引诱到这赵家峪来的，你们觉得战斗会就在这里突然进行吗？ 后续抵达的才是独立团团部的警卫排主力，如果他们早就知道你们会来偷袭，难道就不知道提前埋伏好，设下陷阱，等你们跳进去吗？ 罢了，既然大佐先生断定我是叛徒，那就直接开枪打死我好了，我只是寒心，就在刚才我还费心费力的想着法子怎么帮大佐先生改变眼前不利的战局呢！” 朱子明说完似乎大为委屈，干脆闭上眼睛等待山本的裁决。 这下子山本有些迟疑了，其实他也没有笃定朱子明就是叛徒，只是想要试一试这朱子明罢了，在他记忆中这朱子明可是个性格软弱又怂蛋的家伙。 但眼前看来，这家伙理直气壮的，似乎又没有问题。 再加上朱子明为自己的辩解也的确中肯，如果他是叛徒，提前给李云龙等人报信。 怎么会战斗打了这么久，独立团主力人马才缓缓赶到呢？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独立团那边儿压根儿就没有收到自己会带兵来偷袭的情报。 “可我们为何会被偷袭？朱先生是不是应该有个解释？”山门一木放下了枪，质疑道。 朱子明道：“这一点我其实也很迷惑，但我早就和大佐先生说过，那特战队的一号太神秘了，他似乎总能推测出很多事情，甚至探查到很多就连我们团长都不知道的情报。” “你的意思是他也可能猜到我们今晚会来偷袭？” “不排除这个可能。” 山本漠然，他忽然想到方才那个恐怖狙击手压制着整个山本特工队的情形，如此想来朱子明的解释还真是有可能。 眼见着山本似乎半信半疑了，朱子明又连忙说道：“大佐相不相信我不要紧，但我是真心向着皇军的，现在的情况大佐也看到了，想从这北门儿打进去是不可能的了，但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抄近路迅速抵达村子的南门，若是可以直接绕过这村北的防御，从背部发起突袭，是不是有改变战局的可能？” 山本一木一震，立马意识到这个办法可行。 此行之前，他可是在司令官筱冢义男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这次来偷袭赵家峪可谓万事具备，一定会消灭独立团团部，干掉李云龙，洗刷掉这个李云龙带给特工队，带给第一军的所有耻辱。 司令官还翘首以待山本一木带回去好消息呢！ 结果连赵家峪的村子都没有打进去，还折损了大量的人马，就连猎隼都给搭进去了。 傲然如山本一木，又怎么可能如同丧家犬一般就这么灰溜溜的结束这场斩首行动，然后以失败的面目回去面见信任自己的筱冢义男？ 所以但凡有任何消灭独立团，干掉李云龙的可能，山本都不想放过。 朱子明的建议瞬间让他心动了，他立马安排了下去。 紧接着，山本特工队仅仅是留下两个小组四五号人，由山本一木亲自带队，作为火力拖延和掩护，其他人则是以熟练的战术动作，在两个小组的火力掩护下，借着黑幕的遮掩，开始从暗中撤离。 为了达到掩护兵力转移，不让独立团一方察觉的目的，山本一木让人拿来了喇叭用日语喊话。 特工队的翻译立马翻译道： “是八路军独立团的李云龙团长吧，久仰大名了，鄙人山本一木，帝国第一军特工队队长，我听说今晚是李团长大喜的日子，所以特意备了点儿惊喜，只是现在看来李团长似乎不太喜欢这份儿礼物。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也算是与李团长交手过几次，却一直没有得见李团长的大面，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听过，借着今晚的机会，倒是想和李团长好好的聊一聊，不知道李团长在不在队伍之中，可敢不敢与在下一叙？” 坡口的掩体后，由于山本特工队那边暂时停止了交火，又躲藏在绝对的死角掩体之后，独立团一方也暂时停止浪费火力。 “团长，这小鬼子喊话呢！好像在叫你？” 李云龙的声音从掩体后传出，“老子就是李云龙，山本，你少他娘在这儿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从杨村开始你杀了我独立团将近200号战士，咱俩就已经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了，今天老子大婚，你狗日的竟然又来破坏好事，老子不可能饶得了你，今晚就是你特工队的死期。” 一听对面那嗓门，那声音，就是自己此行最大的目标李云龙，山本平静道： “李团长何必动怒，难道李团长就有自信在这里消灭我特工队不成？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李团长此时此刻的团部仅仅只有一个警卫排，七八十号人，就这还得算上非战斗人员吧！就这点儿兵力想要消灭我山本特工队，怕是痴心妄想了。” 李云龙喝道：“山本，你狗日的有特工队，老子手底下也有特战队，刚才的交手中你特工队的战损也不小吧！哼哼，要不是老子手底下出了叛徒，你连老子的驻地都找不到吧！现在你们已经被老子压制，消灭你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双方交谈中，各自都在做暗中的准备。 李应龙暗中挥手，示意将警卫排的人马分成了两部分，从左右向着山本特工队所在的掩体包抄了过去。 这时候李云龙大概是忽略了一个细节，在起初的时候还是由山本一木先说日语，然后由日语翻译官翻译来和李云龙对话，可到了后期就直接省略了前半部分，直接由日军翻译官翻译了。 在对话的继续进行中，李云龙暗渡陈仓的目的达到了。 暗中摸过去的战士们同时从左右两翼进攻开火。 短短两分钟之后，战斗居然就宣告结束。 李云龙带着剩余的主力赶到阵地后一看，只有四五个装备不同于普通日军部队的鬼子被摸上来的战士们打死。 这几个鬼子手上全部持着自动火力冲锋枪，在先前疯狂开火，这才造成了山本特工队这边主力还在的假象。 “团长，这不对劲儿啊，怎么就死了这几个小鬼子？” 警卫排长道：“团长，会不会是小鬼子眼见偷袭没能得逞，所以撤退了？” 李云龙摇了摇头，他现在也有些疑惑。 “和尚，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通铺的？还有，你们怎么知道这里会有鬼子来偷袭，还有韩征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他人？” “团长，一号去哪儿了俺也不太清楚，只是一号说今晚团长大婚，小鬼子很有可能会来偷袭，所以让我们过来加强警戒，谁也没想到，这狗日的小鬼子还真来了。”和尚回道。 正说着，忽地从村南的方向传来一声枪响，原本还在问话的李云龙脸色顿时大变，“坏了，我老婆——” “秀芹”极为勉强地打死了一个率先冲进屋子里的鬼子，紧接着就被后续冲进屋子里的鬼子制服。 “呸，你个叛徒！” “秀芹”的声音有些尖锐，还朝着一同进屋的朱子明吐了口口水。 望了“秀芹”一眼的朱子明的脸皮子抽了抽，然后说道：“这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女人杨秀芹，是重要的人质，谁也不要伤害她，看押好了，然后交给山本大佐发落。” “嗨！” ……山本一木的计划成功了，迅速从赵家峪的村南闯进村子里特工队，和村北回过神来的独立团队伍对上了，只是这时独立团已经没有了居高临下的坡口阵地的优势，双方在村子里展开激烈的巷战。 此时，在与特战队交锋中有了大量战损的山本特工队，在兵力上是与独立团一方基本等同。 但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山本特工队的鬼子们个个手持自动火力，枪法精准，弹药充沛，又训练有素，作战能力非凡。 在双方的交火之中，独立团一方很快落入下风，并开始有伤亡出现。 若不是有特战队的十几位队员协助作战，恐怕独立团很快就会被山本特工队击溃。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团长，鬼子的火力太猛了，没办法，撤吧！”警卫排长喊道。 李云龙看着身边不断倒下去的弟兄，又满是不甘地望了一眼村南的屋子，那地方早已经被鬼子扫过，秀芹她恐怕是…… 一想到这里，老李的心底在心痛的同时又积郁着滔天的怒火，他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冲锋枪朝着小鬼子冲杀过去。 可理智又告诉李云龙，他还得为身边这几十号弟兄的性命考虑，没法子，“撤，撤——”李云龙连吼了三声，眼角滑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