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火烧眉毛
反贼和官府暗中勾结。 这种事情历史上记载的少，但肯定也有。 对于种光道要和陕西巡抚胡廷宴谈判的事，谁也没有把握能谈出什么结果。 头生知道种光道他自己也不清楚。 事情，都是做了之后，才知道结果的。 没有做之前，那叫做期望。 没有见到李信之前，营地的目的是希望从官府要一点补给，要过冬了，零下几十度，物资不足会死人的。 流民们基本上一无所有，带出来的一些家当早就磨损不堪，在山上营地里的简陋棚屋，是抵挡不住寒风的。 煤炭，棉被，皮革，布匹，鞋子，铁锹，就连锅碗瓢盆都要大量购买。 还要组织人手加厚加固棚屋。 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这都需要钱。 见到了李信，听了他那一番言论之后，种光道提高了目标，开年要让营地迁移黄龙，并且驱逐大户占据田地。 李信，就是那种一言一行都能改变自己身边大势的人。 一次见面，一次谈论，无人不心服口服，头生记住了这个人。 种光道需要一个诺言。 营地不攻城，官兵不来打营地，双方以梁山泌水为界，互不干扰。 这很难。 不打几仗见个分晓，官府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反贼增强实力不成？头生对此是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只不过，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两件事。 汉中南部几千流民造反，声势浩大官兵不敢打。 大红狼在宜川和延长一带聚众造反，偷袭了卫所大胜之。 听到种光道带回的消息，头生都替官府着急，这下子好了，算上营地和闯营，南北东西全了。 所以，种光道带回了三千两的安抚银子，同时，明年开年春，最迟秋收前，会向朝廷内阁请回招安的条文。 胡廷宴是这么向种光道保证的。 “这胡巡抚看来是着急了啊，新官上任三把火都还没有烧起来，各处就开始闹事，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头生听种光道讲完，抿了抿小嘴巴，开心的打趣道。 其余兄弟们也乐开怀，都没有想到此行会有这么大的收获，想到明年就能有地种，又还能获得招安，所有人乐的闭不上嘴。 “他新官上任三把火有没有烧起来不知道，但是他屁股下面的火一定烧起来了。” 王保保也难道露出笑容，说起了俏皮话。 一个人是孤独的，造反同样如此。 杀头的后果，沉甸甸的压在人们的心头，营地内营有口饭吃，但上空始终萦绕着一层灰雾。 人们笑不起来，头生也是如此。 现在，南北都有了造反的人，所有人都轻松了很多，起码，他们不是一个人。 头生没有想到，大红狼竟然跑去了宜川， 营地和他有仇，头生更和他有血海深仇，但是，只能如此了，这是一个疯子。 常人是不能与疯子计较的。 大红狼背叛的影响，随着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终于消散，营地的士气也恢复如初。 头生也松了一口气。 王二是大当家，做事讲公正，种光道是军师一样的人物，总管内营事物。 当他们单个的时候，掌家们都非常佩服。 只有他们二人躲在屋子里狼狈为奸，不知道商量什么的时候，其余掌家们就会瑟瑟发抖，不知道他们又在算计谁。 所以，这个时候，头生的用处就开始发挥了。 掌家们接二连三的请头生去他们的营头吃饭，没有大鱼大肉，就像自家晚辈那样，一顿家常便饭，同时拉着家常。 头生坐在板凳上，捧着一个有他小脸大小的大瓷碗，小手夹着长长的筷子，面对堆的高高的饭菜，显得十分滑稽。 一屋子的汉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听他侃大山。 “想不到还有这种人物，岂不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刘伯温在生？”王掌家嘶的一声，一脸感叹。 “这么年轻就中了举人老爷，可见本事不比种先生差咧，要是能来我们营地就好了。” 王掌家手下一个管队惋惜的说道。 呸。 有人唾了一口。 “你没听生哥儿说的，那人的爹是一地巡抚，他又中了举人，怎么可能看得起咱们？我还是替那三原县的知县可惜，这么好的官。” 另一个管队扯开了话题。 “那人并不是目空一切的人，临走时可说了，等来年会来营地看看。” 头生把话题拉了回来。 他当然不是闲的，种先生决定好了开年的大计划，他就要提前在掌家们这里吹风造势。 等势头造起来了，种先生到时提出计划，就不会显得突兀。 王掌家放心的端起酒杯，只要不是背着他们商量强干弱枝的阴谋就好。 他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半辈子都是地里的老把式，哪里会想到有现在的地位。 现在不愁吃不吃喝，手下还有几百人，族里人也投靠他，老婆孩子热炕头。 等明年招安了送孩子去读书，就跟在生哥儿后面，生哥儿小大人似的，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娃。 如果能学到生哥儿一丝半点的机灵劲，万一以后中个秀才啥的，那可这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并没有什么大志的王掌家，喝了一杯小酒，心里美滋滋的。 “开年了，我们就去黄龙看看，是否真像那李信说的那般好，如果是真的，到时占了那里的田地，各位哥哥们以后都不用愁了。” 头生不经意的说道。 “准没错。”一个管队大手一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继续说道，“那里我好几年前路过一次，的确是块种地的好地方。” 头生不足为奇，能成为大管队，必定有过人之处，要么胆子大，要么族人多，要么威望高等等。 这位管队，看来去过一些地方，见识比普通流民要强一些。 听到这人的话，其余人都不在怀疑，各个笑的更加高兴了，有一块自己的地，还有什么能比这让人满足的。 头生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晚上又被周掌家拉去了他的营头吃饭。 同样的话，同样的气氛，整整吃了三天。 吃的他都要吐了。 外营的人饥不饱食，连内营的人不一定都能吃饱饭，同样在营地，有的人已经吃撑了。 有本事的人，哪里都能出头，没有本事的人，哪里都是受苦。 头生非常感激种光道。 自己就是一个庸人，前世物资过剩的一个懒人。 种光道教会了自己如何成为一个人才，那就是努力做事。只有努力做事，人就能不停进步，最后超越其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