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零七 结束
腓力五世看着潘名器,问出了一个他认为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帝国还愿意把这艘军舰卖给我们呢?” 潘名器倒是不觉得这个问题多么的棘手,反而很从容的回答:“因为帝国海军会制造和装备更先进的军舰。” 腓力五世又问:“既然如此,我们西班牙为什么不购买你口中‘更先进’的军舰呢?” 潘名器笑着说:“时间,国王陛下,时间很重要。如果您采购这艘玄武号,那么在一年之内,西班牙海军就会成为地中海的主人。但如果您采购‘更先进’的军舰,那从这种军舰被设计出来,然后建造、下水、舾装,训练后加入海军,然后出售给西班牙,至少需要七年的时间,也可能需要十年的时间。 当然,时间未必是最重要的,陛下。” “公爵阁下,那还有什么更重要呢?”腓力五世饶有兴致的问。潘名器是帝国开国元老的后代,原本已经因为降等袭爵而失去了公爵之位,但随着这些年在海军设计部门的工作出色,其功绩又让他重新获得了公爵爵位。 潘名器老实说道:“那就是寻求‘更先进’军舰是一种执念,按照帝国海军的战略,我们在装备一种战舰的同时,也在研发一种更新更强大的战舰以备未来使用。所以如果您给我七年时间,我可以为西班牙提供一种更先进的战列舰,可问题是,那个时候,‘更更先进’的战列舰也出现了,难道您还要再等七年到十年的时间,或许再等一个七年,又是一个轮回,还会有‘更更更先进’的战列舰出现。” 腓力五世微微点头,感觉潘名器说的非常有道理,他与潘名器走在宽大的舷桥上,问道:“海军作战,仅凭这一艘无敌的战舰是不行的,还需要许多其他的战舰配合,对吗?我想知道,我的西班牙什么时候可以获得完全击败奥地利人的海军?”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只能告诉您,这与您的投入有很大关系。西班牙是一个海军历史悠久的国家,相信您身边的海军大臣应该告诉过您。建设海军可不是挖井,挖好一口井,可以吃一辈子水。建设海军就像买衣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部分,才能保证永远有衣服可以穿。”潘名器笑着解释说道。 “这意味着,我需要把我的金银,源源不断的投进你们东方人的口袋。”腓力五世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昭誉此时插嘴说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国王陛下,只要您持续投入,以帝国的技术,您的海军就永远比您的对手强大,相反,您的对手因为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伙伴,可能无论投入多少,都是无用的。” 腓力五世点点头:“今天的参观,让我大受震撼,中国王子殿下,我们会认真考虑海军的合作。” 李昭誉笑了笑,没有再坚持什么。他认为腓力五世未必一定会买下这艘玄武号,但必要的海军合作还是会有的,因为这个国家正处于复兴状态,且与敌国竞争意大利地区,这样一个国家必然会强化军备的。 “你们和海军似乎一直想把玄武号卖给西班牙人。”在回去的路上,李昭誉询问潘名器。 潘名器点点头,而李昭誉则是有着自己的担心:“这么一艘强大的军舰,是否会影响帝国的利益。” “不会的,大公子。一艘战列舰而已,我们很快会拥有更新更强大的。而且这艘战舰不适合远洋作战,只能在地中海活动。”潘名器虽然不是海军军官,但从专业技术的角度,他有着很独特的看法。 李昭誉点头:“饶是如此,我还是希望海军能做更为详细的评估。” 潘名器虽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但还是应了下来,反正他也只需要跟海军高层说一声,做不做,自己说了不算。 李昭誉不知道的是,海军上下对玄武号这类战列舰都不太感冒,相对来说,帝国海军更重视快速的巡洋舰,因为帝国海军目前的对手都是一群装上蒸汽辅助动力,改造自风帆战列舰的海军舰船,射速快,火力密集的巡洋舰对付它们更具有效率。 事实上,腓力五世也迫切需要一艘足够强大的军舰来证明西班牙海军的复兴,只不过这艘玄武号不行,因为玄武号已经在帝国服役了,腓力五世作为一个傲慢的君王,无法接受一艘二手军舰成为西班牙海军的门面。 因此在后续的谈判中,腓力五世要求帝国海军造船厂为其制造与玄武号一样的战列舰,而当听说,仅仅是建造、训练到服役形成战斗力就需要四年时间后,腓力五世又改变了主意,四年时间对腓力五世来说还是有些太久了。 最终,帝国海军选择了一种折中的办法,那就是给朱雀号重新办一次下水仪式,然后卖给西班牙海军。 朱雀号因为发生了锅炉爆炸,此时还在位于青岛的造船厂进行大规模维修,帝国海军索性宣布这是一艘还未下水服役的战列舰,然后只要西班牙人的款子一到手,立刻下水,以全新战舰的身份卖给西班牙人。 在帝国与西班牙的军事合作初见成效的时候,国联会议也终于步入正轨,在会费分摊问题上,各国争吵不休,最终也没有超出李昭誉的预料,采用了谁主张谁分担的原则,不再谋求各国大规模的财政支出来处理世界上的争端。 由此,国联就已经确定不具备有解决国际争端的能力。没有钱,是什么事都办不成的,没有钱,也就只能谈感情,所谓谈感情,就是看各大国的诚意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国联会议在帝国四十五年的七月,历时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圆满落幕了。主要大国对这次国联的建立是满意的,抛开构筑了这么一个各国沟通交流的平台不说,在欧洲国家看来,国联会议第一次让他们在于东方的竞争中感受到了平等。 所谓平等,就是帝国在这次国联会议上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这让几十年来,一直被帝国收拾的欧洲国家充满了自豪感。 李昭誉也对国联会议的成功举办感觉很满意,他认为这是影响深远的一件事,只不过,有些东西,是他这个皇室子弟所不能控制的。 国联会议以各国代表一起签署《国际联盟条约》为结束,但这个条约的签署并不意味着其立刻生效。在君主制国家,如西班牙、普鲁士等国,他们国家的代表签署,本国的君主同意之后,这个条约就奏效了。 但在一些共和国和君主立宪制国家,就完全不同了,还需要本国权力机构的投票认可才可以。比如英国和荷兰就需要国会投票通过才能真的奏效。 而法国和帝国却又是另外一个特殊,法国萨里伯爵签署后,法国摄政王立刻代表法国宣布《国际联盟条约》生效,但法国议会立刻提出抗议,认为这种事关法国国家命运的条约,应该由法国议会来决定是否有效,只有法国议会投票通过,才能由代表国王的摄政王象征性的签署同意书。 为了谁拥有最终决定权,法国贵族和议会争吵不休,最终这也没有一个结果。因为萨里伯爵本身就是法国新贵族的代表,其代表的是国内新兴资产阶级的利益,因此法国议会是完全同意这个条约的。 争吵到最后,这件事在法国变了味,法国摄政王一直宣称自己认定,条约就生效了,而议会的那些平民代表则宣布,是在法国三级议会投票通过后,摄政王才签字同意的,双方各执一词。 这件事在法国一直没有结束,也表现出了法国政治的隐患,那就是民权和皇权究竟谁更重要。上一次法国大革命,仅仅是在内外交困下,平民与贵族进行的妥协。 而最终,这个问题在第二次法国大革命后才彻底解决,而那一次则是彻底的革命。 签署条约生效问题,在帝国中枢,是一个问题,也不是一个问题。当帝国皇帝在条约文本上签下了字,则意味着这条约在帝国正式生效,没有人怀疑,因为这是帝国宪法赋予皇室的权力,那就是外交属于帝国皇室决断,代表平民的议院没有资格插手。 但这并不代表议院没有话语权,议院有两个权力才彰显自己的地位,一个是监督权一个是审计权。国联正式建立,也就宣布着帝国成为其中正式一员,虽然会费分摊以一种模糊的方式解决,但随着国联总部在科西嘉岛宣布建立,帝国每年都需要往里投入资金,而帝国的财政支出,最终的审核权已经到了议院的手里。 花费到国联的钱并不多,前三年,因为要建设国联总部的设施,所以每年投入六十到八十万帝国银元,这对每年财政收入超过两亿的帝国政府来说,并不是一笔多大的支出。 但这几十万的支出仍然是特殊的,因为这几十万完全不会对帝国产生什么益处,反而其中不少要进行对外援助。对于送钱给外国人,帝国内部一向是很小气的,虽然帝国经常做这种事。 为了拉拢一些国家,帝国常常会对外援助,只不过援助的方式还是以无息贷款或者低息贷款为主,到了还款时间,至少免除利息,有时会免除债务,像是直接向外国大撒币,在议院那里很难通过。 通过财政审核权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是议院经常做的事,尤其是国联会费这类无效支出,更是会被多做文章。索性,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一个理由很好说服议院的那些议员,那就是别的国家也这么做。 只要帝国不吃亏,那一切就都好说。难不成别的国家做的,帝国做不得吗? 李昭誉本人很满足于自己亲自参与了创立国联,但实际上,帝国国内对他这次出国公干,对国联这件事评价最低,评价最高的还是西津防疫,其次是与西班牙的军事合作。 “很抱歉,我要把最繁琐无聊的工作丢给您。”在塞维利亚城外的农庄里,李昭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段毅说道。 国联会议结束了,但新一轮的会议会继续召开,因为还需要确立更多的细节。而这是非常繁琐的,段毅则是平淡说道:“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大公子。” 李昭誉不想把话说明白,因为他知道,假设自己不横插一脚,国联这件功劳就属于段毅的了。这就相当于吃草莓,自己把最甜的草莓尖吃了,把剩下的留给段毅,他心里确实不太好受。 “我听说你要访问欧洲?”段毅问道。 李昭誉点头:“是这样的,我已经通过电报从申京取得了认可。第一站是葡萄牙,然后是法国、英国、荷兰,最后是瑞典和普鲁士,假设俄国的那位沙皇愿意接受我的访问,我还想去一趟圣彼得堡。” “为什么要去那么多国家。” “这些国家不是我们的友好国家,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有些我曾经也去过,但这几年欧洲日新月异,各国都有变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还是想去看看,了解一下我们的对手和朋友,知道他们有多少能耐,这对我很重要。”李昭誉认真说道。 “你准备带上谁?” “我只需要您安排几个翻译,其余的我自己安排就行了。另外还请您与欧洲各国的使领馆打个招呼.......。”李昭誉感受到段毅如同长辈一样的关怀,于是细致回答说。 “我是问,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那位西津的姑娘.......。”段毅说道。 李昭誉笑着说:“您连这个都知道?” “是的,我想我提醒的还不算晚。”段毅说。 “但是我们之间.......。” 段毅说:“你不要把女孩想的过于的完美,认为她们保守害羞。实际上,很少有姑娘能拒绝来一次欧洲旅行,毕竟人生也未必有这么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