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黄鼠狼
鸿华首先面对的，是一个她没有想到的问题。 即使店里的鹦鹉再训练有素，但吃饲料产生的谷子皮和鸟儿换毛掉下来的羽毛也是不会消失的。 所以，鸿华每天都要把店里打扫几次，然后把清理出来的垃圾统一扔到外面的大垃圾桶里。这个活是没人能够代劳的。 没想到，今天她刚把装满谷子皮的垃圾扔下去，就有一群老鼠和一群麻雀蹿了出来，刷的一下扑向了那个垃圾袋，开始争抢里面的谷子皮，看得鸿华一愣一愣的。 论武力，麻雀当然打不过老鼠，但它们有灵活的优势，跳来跳去，总能叨走一些谷子皮。那些老鼠居然也不怕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起了过街老鼠，跑来跑去，看得人可瘆了。 想了一下，鸿华就明白过来，这肯定是谷子皮里面那点微末的灵气惹的祸了。 这种争夺可能早就有了，只是现在才变得激烈起来。 一开始，可能只有个别动物发现她扔的谷子皮的特殊之处，渐渐传播到了整个群体之中，这需要时间，毕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本来麻雀和老鼠都应该是怕人的，但当它们渐渐发现，如果不第一时间上去抢，就什么都抢不到之后，事情大概就变成现在这个状况了。 想明白之后，鸿华果断回店里，拿回来一根扫帚和一盘饲料，扫帚伺候老鼠，饲料伺候肥啾。 偏心？什么偏心？疾病的载体和三有动物能相提并论吗？更何况她是凤族，偏向鸟类那不是正常的吗？ 赶走了老鼠，揉够了肥啾，鸿华觉得，这个谷子皮的问题还是得处理一下。 总不能下次烧了再扔吧？天天往外扔烧过的黑灰焦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毁尸灭迹呢。唉，愁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鸿华也意识到不能再这样处理谷皮了。一方面引来的动物会把垃圾桶翻乱，另一方面可能导致老鼠滋生，对这条街上的人和动物都是一种威胁。 她想了想，去隔壁花铺买了两个大号花盆，又要了两棵连盆才长到不到一米高的金桔，移到大盆子里，端回自家店，往门里一左一右各放了一盆。 以后谷皮类的垃圾就这么烧了埋盆子里吧。鸿华得意地拍拍手。就是有点对不起那些寻食的麻雀，她下次再想办法也帮帮这些肥啾好了。 毕竟麻雀也是毛茸茸，帮助毛茸茸是每一个正义的市民的使命。 解决了一件事心情很好的鸿华，干脆摘下来一颗小金桔，走到柜台面前，逗着落在上面的叶子，看到叶子露出了鹦鹉典型的“这是什么好有趣哦我想咬”的高（智）兴（障）表情之后，鸿华笑眯眯地问道：“叶子，这是什么啊？答对了就给你玩。” “桔子！桔子！”叶子高兴地在桌上跳，想要去咬那颗金桔，“橙子！金钱橘！Orange！柑橘！Money！” 鸿华汗颜，这些鸟什么时候都会说英语了？而且最后是不是混了什么奇怪的词汇进去？ 这时候她倒是忘了，她给它们放的启蒙纪录片几乎都是英文的。 见叶子这么兴奋，鸿华连忙把金桔给它，只见叶子一口叼住有自己身体那么宽的金桔，扑棱棱就飞到其他鸟儿那里去炫耀了。 —— 鸿华不再往外面扔谷子皮，首先被影响到的是老鼠，但也不只是老鼠。 这是鸿华也没想到的事情：这些老鼠把这些谷子皮运回窝里后，居然还把它们上交给了其它什么人——或者说，其他什么东西。 但这也是鸿华曾经好奇过的事情——在灵气复苏的现在，其他的妖魔鬼怪到底身处何处。 就在这条街不远处的一个死胡同的末端，一堆快要腐烂的木箱子下方的洞穴中，现在正蹲着一只黄鼠狼。 既然专门提到，那它当然不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 它的个头比一般的同类更大一些，但真正让它与众不同的是，在它的眼眸和一举一动之间，透露出了些许智慧的痕迹。 和每一只黄鼠狼一样，它成年后就离开巢穴，独自求生，做着和每只黄鼠狼一样的事情。 唯一不同的是，在前不久的某一天，在某个天地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知名异变的夜晚，它的思维突然清晰了，让它开始有了思考。 那只是最简单的，连人类孩童都不如的思考，但足以让它和“普通”二字划开界限。 从那时候起，它懂得了一些粗浅的法术，也学得了一些修炼的技巧。 这或许是它的幸运，也或许，在它上古时期的祖辈中，有那么一只是足够强大的妖族，那份血脉的力量在千古的沉寂之后终于苏醒。 它的法术太过弱小，只够控制住一些小体型的动物。于是它控制了一群老鼠为它寻找食物——或者成为它的食物。 城市里的资源对生活在其中的动物来说其实很丰盛，只要翻翻垃圾桶基本就能以野外难以想象的速度解决伙食问题。 但这只黄鼠狼看不上那些脏兮兮的垃圾，在有了些许智慧之后，它甚至连生肉都吃得腻味起来，把目标直直转向了人类小吃摊上的商品。 它也发现自己在城市里比较显眼，于是更多依赖它自己控制的老鼠手下来获取这些食物。 出乎它意料地，这些老鼠给它带来了一种异常的好东西：某种植物种子的外皮。 这东西按理说对它而言是不好吃的，一堆又干又硬的种子皮能有什么味道？更何况它是一只纯肉食的动物。 但它却能从中吃出一种独特的香味，而且在吃了这些东西之后，它觉得自己力气更大，速度更快，脑子也更灵活了。 在思维清晰之后，它甚至还根据自己在这巷子里观察到的年轻人类的行动，给自己取了个名字——黄毛。 它不知道这个名字什么意思，但看那些人类都恭敬地喊其中一个人这个名字，想来是个十分尊贵的名字。 只是好景不长，那些老鼠已经好几天没给它带回那种奇特的种子皮了。 这事气得它咬死了好几只办事不利的老鼠。伙食水平骤然下降，为此心烦意乱的黄鼠狼黄毛，终于久违地离开了自己的巢穴，开始自行觅食。 它小心翼翼地在人类建筑的缝隙间穿行，走到一间建筑旁时，突然停了下来，抽了抽鼻子。 这里有熟悉的气味，跟它经常捕捉的鸟有点像……而且，似乎闻起来非常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