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心事

    段婆婆打量了一下周围，轻道：“晴儿，婆婆好多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楚晴闻声从林纤娘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但她仍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段婆婆刚刚说了什么，不觉一时呆愣住了。

    段婆婆看出楚晴心事重重，也没有再细问，而是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低声道：“如此细密的法阵。”

    楚晴怔了下，回过神来，想将这里的一切告诉段婆婆，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难道自己说这里封印着魔宗影惑，封印着那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人？

    又想着林纤娘走时留下的那句话，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风疏竹吗？突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自己真的不知如何面对，楚晴不觉微微发出一声轻叹，默默低下头来，目光也跟着茫然起来。

    段婆婆看在眼中，正了正身子，想了下叹道：“晴儿，为了照顾婆婆，委实劳累到你了，不要想那么多，你还是休息休息吧。”

    听段婆婆说完，楚晴突然就真的觉得很是疲倦，她无意中一转目光，看到在身旁的小胖熊袋袋似乎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不时向镇魔碑方向望着。

    楚晴将目光也转了过去，静静地看着那里，她很想再进去，很想去问个清楚，可即便她心中如此想着，身子却沉重似铁，一动也不想动，只是怔怔地愣在那里。

    因为她自己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问，问了以后又会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身边的人都静悄悄的，好像都留意到了楚晴的情绪低落，楚晴想了下，也未在做理会，而是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林纤娘消失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周围寂静无声，只向前走了没多远，霍然眼前一晃，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大漠，空旷而荒凉，连绵起伏的线条，通向远方，满目的淡黄，好似凋零的叶色。

    在楚晴的身后是那株古老的胡杨树，树旁仍是可见那道门，那道闪着光亮的门。

    她凝望着远方，好像那里有什么事物吸引了她，可她的目光又是空洞的，她好像只是那么痴痴地望着，她应该是什么也没想。

    不知不觉大漠落日，远天穷极处被染红了的大片云霞，幻化无方，恰似谁琢磨不定的心绪呢？

    募然，在那大片的红晕之下，与地平线相接的地方，出现几个黑色的影子，开始时，只是一个点，影影绰绰地在动，后来慢慢延伸出来，拉成了一个长排。

    那是几头骆驼组成的驼队，正向这边缓缓走来。

    它们好像走了几千年几万年，从古走到今，踏着落日的余晖走了过来，不紧不慢，永远是种持之以恒的节奏。

    楚晴站直了身子，眨了眨眼睛，忙抬手放到前额，挡着略有些刺眼的落日光晕，眺望过去。

    待那几头骆驼走近，楚晴眼中一奇，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因为她发现那骆驼背上居然坐着小九与雨茹。

    小九见了楚晴也很是惊讶，一纵身跳下骆驼来，转身又伸出双臂将雨茹抱了下来，两人同时走了过来。

    楚晴打量了雨茹一眼，似乎她的情况好了许多，虽然她仍是用白色的条包裹着脸。

    小九与雨茹走上前来，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呼道：“晴儿。”边说着边瞄了一眼楚晴身后的胡杨树和那扇玄奇的门，似是有些诧异。

    楚晴原本心里装了很多事，此时见到小九，如同异乡见了亲人般，心情自然好过几分，但看到雨茹时，仍是控制着这份感觉，淡淡地道：“你们走得也好快。”

    小九细细看了看楚晴，放下心来后，也喜道：“大家都没事就好。”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一直在挽着雨茹的手。

    雨茹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楚晴轻轻点了下头，以示礼貌。

    楚晴看着他二人，想了下，犹豫道：“段婆婆，在里面。”

    小九听了一愣，微微一转头，看向身旁的雨茹，握着她的手明显紧了几分。

    雨茹同样向小九看过来，微微叹息了一声，却很是平淡地道：“她不是故意而为之，我们又何必冤冤相报。再者，我觉得现在也挺好。”说着话的同时，她的手也握紧了小九几分。

    虽说看不到雨茹的表情，但楚晴从语气能听出她的释然，方才的犹豫与担心便都随即而去，自己也松了口气，听小九又道：“不知段婆婆现在如何？”

    楚晴看了眼雨茹，才回道：“婆婆她确实是因身中魔毒，时长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

    小九闻言，将目光投向楚晴身后的那扇门，轻道：“婆婆在那里面？”

    楚晴点了下头，接着道：“对魔毒的破解之法，我们已经知晓。水姐姐与林纤娘她们都去寻解毒所需的资材了”

    闻言，雨茹松开了小九的手，上前一步讶道：“姐姐也来了？”

    楚晴自是明白她口中的姐姐指的是九盛天尊林纤娘，便轻回道：“嗯，只是因为有事，她也刚走不久。”说完，见雨茹身子一动，似是因失之交臂而有些失望。

    小九一直盯着后面的那扇奇幻之门，打断道：“怎么不见段婆婆出来？”

    楚晴看得出来听得出来，小九对那扇门后面的事很是有些疑惑，便愣了下，一时正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回头一看，却见段婆婆带着橘猫丫头和小胖熊袋袋一起从那扇门里面走了出来。

    楚晴站在原地，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小九见段婆婆看过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去两步，打了个招呼。

    站在楚晴身旁的雨茹，一直也没有说话，看了两眼小九，却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似是在追寻远走的林纤娘去了。

    小九搀扶着段婆婆也走到了两人身旁，进大漠以来的大部分事情，段婆婆本就不记得，更不要说会想到雨茹今日的处境全因自己，于是除了看着这个缠头蒙面的姑娘有些奇特外，也未多想，更何况楚晴与小九都没有向自己引荐，于是也就没有多问。

    而雨茹也是一直望着远方，很是出神的模样。

    段婆婆从雨茹身上收回目光，又道：“晴儿，天色向晚，我们还要找地方过夜才是，那法阵里毕竟不是久留之所。”

    楚晴嗯了一声，可转过头来，放眼看了看周围，除了一片荒芜的沙漠，哪里有去处可寻。

    这时听小九突然道：“这有何难，虽说一路来损失了些骆驼，但我们还是保留了最珍贵的物资。”说着与雨茹一起返身回到骆驼身旁，很快便卸下了几个大大的裹得很严实的包裹，来。

    见状，楚晴与段婆婆也走了过去，四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将包裹打开，里面露出的是搭设帐篷用的毡垫等物资。

    楚晴端详了一下周围，又看了眼那扇门，细细一想，道：“我们，还是要离那法阵远一些为好。”

    小九抬头又看了眼那扇门，凝视了一会，虽说他一直不明白段婆婆与楚晴口中的“法阵”是何物，但明显对那扇门里面的事情多了一些留意。

    段婆婆直起身来，也回头看了眼那扇门，道：“晴儿说的也对，但我们也不要走得太远，以免凌儿回来时难以寻找到我们。”

    楚晴听了，又转头寻视了一下周围，指着一处不算高的沙山道：“不如去那后面，也好避风，又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众人寻声转过头去，也都纷纷点头同意。

    几人驱赶着骆驼，一会就走到了那沙山后面，很快就搭建起了一个帐篷。

    小胖熊袋袋第一个便钻了进去，跟在后面的是小九与雨茹，两人做任何事情好像都要在一起，形影不离，最后是楚晴与段婆婆带着橘猫丫头也走了进去。

    此时夜幕降临，大漠上特有的孤寂与冷清袭来，虽说没有任何风沙，但仍是有一股从远方，从大地上透过来的寒意。

    但已在帐篷中的众人，此刻却放下心来，总算是有个落脚避风沙之处。

    楚晴看了看帐篷内，长出了一口气，好似放下千斤重担一样。

    段婆婆笑道：“为了照顾老身，让晴儿费心了。”

    楚晴闻言，勉强地笑了下，在他人眼中，楚晴如此动作，只以为她是真的累了罢了，但诸事涌上心头，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有又谁能体味得到呢？

    站在一旁的小九，看了楚晴两眼，嘴角微微动了下，却是欲言又止，而是将目光转向雨茹，低声询问了两声，扶着她向帐篷里走去，寻了个角落，安顿她躺下休息，而自己也随着陪坐在了一旁。

    楚晴见了，似乎想到什么，转身走到段婆婆身旁，轻轻伸出手去，扶着她也去另外一个角落躺下休息。

    橘猫丫头紧跟过来，轻轻一跳，钻到段婆婆怀中，偎依起身子来。

    小胖熊袋袋在帐篷里走了一圈，好像没人可感兴趣的，也就没了新奇，一改往日的懒惰，走到帐篷门口处，不时向外面张望，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帐篷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宁静，一切都静悄悄的，所有的人，好像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心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