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草莽 第六十六章 咸阳
咸阳城，自从秦孝帝迁都到此后，已经三百多年。西秦从一边陲小国，一跃成为四大国之一。秦历代帝皇仿北凉，东海和南晋建造宫殿，咸阳城已经成为宫殿最多的都城。滔滔渭河穿过宫殿群，如银河亘空，十分壮观。 庄梦带着叶苏和甘凤池游荡好几天了，四处蹭吃蹭喝。叶苏不得不佩服，这庄先生在咸阳的朋友真是多，上至豪门贵胄下至乞丐，都有他朋友。 他的朋友都会下棋，都称呼他为庄老邪。每次庄老邪都会和他的朋友下一盘棋，并且都杀的对方丢盔卸甲，投子认输。 庄老邪一边下棋就会一边问问题，不同的人问不同的问题。比如，问官员关于西秦朝堂的问题，问显贵商人咸阳城商贸问题，问贩夫走卒生计问题等等。 下了几天棋后，庄老邪知道了西秦朝堂派系详情，了解到了西秦后宫争宠的情况，对咸阳城的八卦都了如指掌，更别说咸阳城的势力分布了。 跟着庄梦全程的叶苏感慨，这庄老邪一个人简直抵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他就是个搞情报的天才。 如今的西秦朝堂，蒙天为的老派和白衣军师为的新派势均力敌。年轻的皇帝肯定是倾向于新派的，当初，魔神军第一次进攻北凉，没有一个老派领军。哪知道，实力强悍的魔神军大败而归。年轻皇帝不得不重用老派，艰难的在两派之间平衡。 庄梦今天带着叶苏和甘凤池在一茶楼喝茶，从早上喝到黄昏。茶楼伙计把店里名贵的茶叶都上了，心里暗骂，这三个土包子，不管什么茶叶，都是牛饮，跟喝水有什么区别。 叶苏和甘凤池实在喝不下了，庄梦起身就走。伙计快步追上来，说还没给茶钱。 “老夫喝茶，从不给茶钱。”庄梦大摇大摆的要走。 一个长须老者从里屋追了出来，气呼呼：“庄梦你个老无奈，给老夫茶钱。糟蹋了老夫的茶叶，还想不给钱，我今天打断你的腿。” “你个老家伙憋不住了吧？”庄梦大笑，“别人找不到你，我肯定找得到。你胆子够大啊，辅大人，堂而皇之的躲在这咸阳城。” 长须老者拉着庄梦进了里屋，里屋后居然是个小花园。听两老家伙一路互骂，叶苏猜出了长须老者惊人的身份。西秦曾经的张辅，与白太师抗衡了几十年。就是因为这位张辅的改革，才有如今西秦欣欣向荣的局面。 可是，传说这位张辅，在当今皇上动政变后，被诛杀了呀。他怎么会在这咸阳城开一家茶楼？ “给你俩介绍一下。”庄梦指着张辅说，“这位是曾经的西秦辅大人张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叶苏和甘凤池行晚辈礼。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墨门门主。”庄梦假装小声说，“号令天下墨侠，人称白老大。” “天大地大白老大？”叶苏惊讶，据说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这天下只有我知晓他的身份。”庄梦嘿嘿一笑，“现在你们也知道了。” “那我只能灭口了。”辅的语气突然变冷，完全不像刚才的样子。气势逼人，真是那天大地大白老大。 叶苏和甘凤池紧张的看向庄梦，庄梦抬头看天，假装没看见。白老大手指的一道气息围绕两人转了一圈。 “原来如此，有趣。”白老大大笑，“一个生而金丹，一个生而废材。” 叶苏差点没忍住，要给这老头一刀。白老大指引三人坐下，煮起了茶。茶香扑鼻，庄梦一副陶醉样。 “老鬼，你这回进咸阳，是为了止战，还是要添一把火？”白老大递给庄梦一杯茶。 “当然是添一把火呀。”庄梦冷哼，“这天下不打烂了，怎么会新生。” 叶苏听的胆战心惊，这桃李满天下的庄先生，不是为止战而来？还要添一把火？ “哼，你们这位庄先生，可不是简单的教书先生。”白老大看了一眼叶苏说，“他游历天下，推行他那套邪说。这还是其次，他有着各国朝堂都没有的谍报系统。不然他怎么可能找到我？还知道我的身份。” 叶苏心想，这确实不是一位教书先生干的事。 “他不是我弟子，他叫叶苏，魔宗宗主。”庄梦指了指甘凤池，“他是我新收的弟子。” 白老大看着叶苏，微微一笑：“可能你们第一位宗主都不知道，魔宗和我们墨门还有些渊源。他日你魔宗若有难，我们墨门会出手帮一次。” 叶苏点了点头。白老大不说是什么渊源，他也就不问。 “不过这当前的形势，还不值得我们墨门出世。”白老大轻喝一口茶，“就算生灵涂炭，也不值得我们墨门出世。” “那你们一代又一代的，到底要干什么？”庄梦没好气道。 “你庄梦学贯古今，也不会懂的。”白老大轻叹。 庄梦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喝了几杯茶。两老头怄气，气氛有些尴尬。叶苏只好和甘凤池碰杯，由他们尴尬。 “那白衣军师从墨门叛逃，已经为害天下。”叶苏见尴尬久了，问白老大，“墨门没有任何措施？” “墨门不会轻易出世。”白老大看了看叶苏，“那白衣军师确实有些本领，不过，会有人收拾他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既是魔宗宗主，那要谨记，就算北凉被灭国，也要守住你的小九峰。” “为什么？”叶苏实在搞不懂他的话。 “你现在知道太多，反而危险。”白老大看着天空，“这世间与星空相比，太过渺小。” 叶苏若有所思，也不再问。 白老大转了话题，看向庄梦：“都说西秦张白，南晋纳兰溪，东海诸葛陵还有北凉李义三，是能帮天子坐朝堂，谋天下。其实啊，我们都不如你这一寸舌搅天下的庄梦。” “他们三不约而同的冷眼看眼下的这场战争，心理不过是那些小九九，跟我差远了。”庄梦看向白老大，“至于你嘛，鬼知道你在想什么。” 两老头喝完茶，就散了。跟在庄梦身后的叶苏，想着自己这么快就见到了墨门门主。可是没有得到破魔神军的办法，但白老大又说会有人收拾那白衣军师。叶苏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办，那白老大似乎不愿意透露什么。 路上，庄梦简短的介绍了下白老大。年轻时候的张白，是一介书生，想凭一己之力，造福天下苍生。参加科举，连中三元，被当时的皇帝直接招入翰林院，陪皇伴驾。 张白在西秦朝堂的升迁度，堪比那朝入元婴夕入大乘的天才修真者。秦昭帝五年，他便成了当朝辅，一做就是五十多年。 西秦就是在他的大力改革之下，迅猛展。西秦民间对这位辅的爱戴，出了雄才大略的秦昭帝。 “他怎么成了墨门门主？”叶苏问。 庄梦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墨门神秘而强大，他也只是了解一些。可以肯定的是，张白一开始和墨门是没有关系的。 张白三十岁那年，碰到一女子，两人一见钟情，很快拜堂成亲。女子叫王佛，年轻貌美又知书达理。婚后二人情深意笃，恩爱有加。 可是三年后，王佛却意外身亡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张府也封锁了一切消息。只知道被当做翰林院接班人的张白，一年没有上朝。他终日思念亡妻，写下了流传天下的悼念妻子的悼亡词。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当年，整个咸阳城都为年轻的张翰林感动。皇帝多次下旨，让他入朝，可是每次都是找到烂醉如泥的他。皇帝也没辙，实在是赏其才华。 没多久，张白上朝了，从此走出了对亡妻的思念。庄梦说，他经过多方打探，张白之所以上朝，是有高人入了张府。那位高人就是前墨门门主。 “通过几十年的游历打探，我偶然知道，张白的妻子身份非常不简单。”庄梦表情严肃，“她来自于一个非常隐秘的组织，叫破星斋。都说我情报非常厉害，但是我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 墨门对破星斋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可是张白从来未跟庄梦提起过。张白突然入墨门，肯定跟他妻子有关。可是几十年来，他明面上的身份，已经做上了西秦辅，也未有什么异动。更何况，他暗地里的身份已经是墨门门主，也不见他去查那破星斋。 “我感觉到这位辅大人，不仅是修真者，而且境界极高。”叶苏说出自己的怀疑。 “千叶宗千秋，被他一掌击退，他当然厉害。”庄梦笑道，“不然怎么做墨门门主。西秦那场政变，这老家伙只不过是趁机隐退。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他毕竟对西秦付出了心血，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隐退，不顾西秦朝堂与百姓。” 三人回到住处，见到有穿官服的人在等候。原来是皇帝的人，秘召庄梦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