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围困沙丘【二合一】
“安平君,您当真……当真要……要那样做?” 在听到安平君赵成的话后,纵使是素来与他利害一致的奉阳君李兑,脸庞上亦不由地浮现几许不安。 只见安平君赵成捋了捋髯须,低声说道:“李兑,你也知道主父最喜赵章,如今赵章因为你我的缘故被逼自刎,且你我又率军包围了沙丘行宫,若是你我此刻撤兵,放主父返回信都,待明年秦、宋两国的使者至,主父挟秦、宋两国之势问罪你我,则你我非但身无葬身之地,恐还要祸及家眷,使全家被诛……” 听闻此言,奉阳君李兑的眼中亦闪过几丝惶恐,只见他缓缓点了点头,这几丝惶恐便被狠厉之色所取代。 “阳文君……” 李兑转过头看向在旁的阳文君赵豹。 阳文君赵豹当然明白李兑的心思,闻言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老夫现如今无兵无权,亦不管事,有些事安平君与奉阳君拿主意即可。”说到这里,他稍稍一停顿,提醒道:“相比较老夫,奉阳君不应该更加在意牛翦军将的态度么?” 『咦?』 李兑有些惊讶地看着阳文君赵豹,因为他感觉,阳文君赵豹似乎也倾向于除掉赵主父的样子,以至于开口提醒他要先说服牛翦。 一想到阳文君赵豹虽然也是旧贵族派的一员,但实际上与赵王何的关系更近,李兑隐隐感觉自己好似明白了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片刻后,安平君赵成派人请来了牛翦,告诉了后者「困死主父」的意图与这件事的必要性。 乍然听闻这件事,牛翦面色顿变,要知道,倒戈王师归倒戈王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逼死赵主父啊。 此时,奉阳君李兑就在旁劝道:“牛翦军将对主父忠心耿耿,实在可嘉,但您也知道,主父最喜赵章,不惜引发我赵国的内乱,亦要助赵章夺回君位。如今我等挫败了赵章篡夺君位的企图,还将其逼死在此,主父必然对我等恨之入骨,若今日就此撤兵,放走主父,待日后秦、宋两国使者赴我赵国,难保主父不会挟秦、宋两国之势问罪我等,到那时,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且全家亦要遭到株连。” “……” 牛翦闻言心神一震,面色凝重地权衡起利弊来。 良久,他压低声音说道:“此事难道不请示一下君上吗?万一日后君上得知此事,怪罪起来……” 『你这话就……』 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阳文君赵豹三人皆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牛翦,心中暗道牛翦不像话。 请示君上? 怎么请示? 难道跟赵王何说,我等要逼死你的亲生父亲,请您允许? 同样是儿子,赵主父偏袒公子章试图篡夺赵王何的君位,为此还杀害了赵王何最信赖的臣子肥义,难道赵王何对赵主父就没有恨意? 但问题是,即便再有恨意,即便赵王何此刻心中亦恨不得赵主父去死,他也不可能下达这种命令啊!——这让世人如何看待他? 见赵成、李兑、赵豹三人皆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牛翦亦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连忙又说道:“既如此,在下唯安平君马首是瞻。” 随后,安平君赵成又召来赵袑、李疵两位军司马,将彼此协商的结果透露给了这两位。 就像牛翦一样,赵袑与李疵在听说「困死赵主父」的起初亦面色大惊,但当他们意识到赵成已经跟奉阳君李兑、阳文君赵豹、牛翦等人达成一致后,他们亦当即表示唯安平君赵成马首是瞻。 就这样,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阳文君赵豹、牛翦、赵袑、李疵,这几位军司马级别的赵国将领们,皆达成了一致:困死赵主父! 之所以说是「困死」,而非「困杀」,那是因为谁也不敢担上杀害赵主父的恶名,以免日后落下把柄。 为此,安平君赵成想出了一招毒计,即让沙丘行宫内的人主动撤出,只剩下赵主父一人,将其活活饿死在行宫内。 如此一来,谁也不必背负杀害赵主父的恶名。 于是乎,在田不禋伏诛的两个时辰后,安平君赵成派儿子赵平来到行宫的城墙下,朝着城上喊话:“行宫内诸人听着,此刻出宫投降者可免除一死,后出者诛杀全族!” 说罢,他也不等城墙上有任何反应,径直回到了自己军中。 此时在城墙上,檀卫军行司马赵奢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将此事亲自禀报赵主父。 而此时,赵主父仍在宫内的东殿正殿默默地坐着,看着殿内公子章那具无首的尸体发呆,便见赵奢急匆匆地奔入殿内,向赵主父禀报道:“启禀主父,方才安平君赵成之子赵平在行宫外喊话,命宫中众人立刻出宫,言前出者可以免死,后出者诛杀全族!” “……” 赵主父惊愕地抬头看向赵奢,而殿内其余诸人,亦是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公子章已经自刎,田不禋也已经伏诛,为何王师不立刻撤除包围,还要勒令宫内诸人离宫? 难道…… 此刻身在殿内的鹖冠子、庞煖、蒙仲三人,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赵主父。 而此时赵主父也已经反应过来,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还记得蒙仲前几日劝他暂时逃离赵国以避锋芒,那时赵主父信誓旦旦地表示赵成、李兑绝不敢加害于他,然而今日事实证明,安平君赵成就是要困死他。 “赵成……赵成!” 赵主父死死地攥着拳头,眼眸中闪着浓浓的怒意。 看着赵主父这幅模样,鹖冠子暗自叹了口气,而庞煖、蒙仲二人,亦低头默然不语。 当日,跟随公子章逃入行宫的代郡叛军,在得知了赵平的警告后,纷纷离开行宫向王师投降。 而王师也没有问罪这些叛军,信守承诺,不予追究,只是将这些叛军打散后重新整编。 值得一提的是,当那人数多达千余人的叛军仓皇逃离行宫时,行宫的那座城门是敞开的,而相隔二三十丈外就是王师设立的鹿角等路障防御设施,换而言之,倘若王师有攻打行宫的念头,其实这会儿就可以直接杀入行宫。 但王师并没有那么做,只是派重兵四面围死沙丘行宫,警告宫内的侍卫、士卒早早离宫投降。 次日,即十一月初三,檀卫军甚至是信卫军的士卒们,亦出现了动摇,不少士卒丢下了兵器,逃离了行宫。 据庞煖与蒙仲事后统计,约有数百名檀卫军,数十名信卫军(新卒)离宫投降。 而王师方,也没有为难檀卫军或者信卫军的士卒们,在检查过那些士卒当中并未混迹有赵主父后,便予以放行。 此后数日,沙丘行宫内仅剩下的两支军队——即檀卫军与信卫军,每日皆有士卒抵受不住恐惧的煎熬,逃出行宫向王师投降,以至于到了十月初七后,沙丘行宫内就只剩下寥寥五六百檀卫军,以及约两百余名信卫军。 更要命的是,沙丘行宫内的粮食越来越少了,而饮水更是被王师彻底切断,全靠煮雪化水来饮用,可问题是宫内的柴薪亦渐渐耗尽。 而在此期间,庞煖与蒙仲亦尝试保护着赵主父突围,但遗憾的是被王师挡了回来。 那是十一月初四的晚上,蒙仲与庞煖趁着夜色保护着赵主父突围,没想到行宫外的王师不眠不休地死死盯着沙丘行宫,以至于蒙仲、庞煖率下的数百人刚刚离开王宫,就被王师那边发觉。 只见在成千上万至火把的光亮下,仿佛无穷无尽的王师赵卒高举盾牌结成阵型——不错,也不晓得是不是不想背负杀害赵主父的恶名,王师赵卒一个个只持有盾牌,用身体与盾牌构筑成防线,硬生生将赵主父,将蒙仲、庞煖等数百名兵卒挡回了行宫内。 期间,无论赵主父如何破口大骂,痛骂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人以下犯上,也没有谁出面做任何的回应。 突围失败,赵主父回到行宫内的东殿,喝酒解闷。 连连灌下几碗酒,赵主父又抬头看向坐在殿内的鹖冠子、庞煖、蒙仲三人。 不得不说,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这三人依旧不弃不离守护在自己身边,这让赵主父很是感动,同时亦欣慰于他终究没有看错人。 感慨之余,他苦笑着对鹖冠子、庞煖、蒙仲三人说道:“赵成、李兑等人,此番想必是要将我困死在此了,你等不必与我陪葬,速速离宫逃命去吧。” 鹖冠子捋着胡须不说话,庞煖亦不知该回应什么,唯独蒙仲在想了想后抱拳说道:“赵主父,事已至此,不如向君上求助。” “赵……何?”赵主父转头看向蒙仲,或自嘲、或嘲笑地摇了摇头,说道:“沙丘距离邯郸,亦不过两百余里路程,赵章、田不禋二人已死去多日,若是赵何心中并无怨恨我之处,早早就已派来使者,勒令赵成撤掉对行宫的包围了,可使者迟迟不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他恨我,想借赵成之手将我杀死,只要我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君主之位。” 『……赵王何?』 蒙仲微微皱了皱眉,对赵主父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赵王何是一位很仁厚的君主,怎么会做出逼死自己亲生父亲这种事来呢? 想了想,蒙仲坚持道:“但现如今,只有赵君上才有能力救赵主父您,请允许在下前往尝试。” 赵主父张了张嘴,最终哂笑着摇了摇头:“随你吧。” 当晚,蒙仲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乐毅、蒙虎等一干小伙伴,旋即带着蒙虎、武婴二人,悄然离开了沙丘行宫。 强行突围,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王师的包围实在是太严密了,以至于蒙仲、蒙虎、武婴三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巡逻的王师士卒撞见,用火把好生照了照。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巡逻的王士卒用火把照着蒙仲三人的期间,为首的那名将官,从怀中取出一块布,仔细对照着蒙仲、蒙虎、武婴三人的相貌瞅了又瞅。 蒙仲暗自猜测:那块布上,肯定绘有赵主父的容貌。 最终,那队巡逻士卒分出三名士卒,在收缴了蒙仲等人的随身兵器后,将蒙仲等人押到军中。 期间,有一名士卒安抚蒙仲等人道:“不用担心,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上头有命,投降的叛军士卒需打散后重新填补到各军当中,是故,只要你们不惹事,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蒙仲闻言恍然,旋即,他从怀中取出几枚布钱,递给那几名士卒道:“几位可否帮我联系阳文君?” “你还认得阳文君?”那三名王师赵卒面面相觑,或有一人惊诧地问道:“你是阳文君什么人?” 蒙仲当然不会傻到报出自己的真名实姓,便假称道:“在下赵仲,是阳文君的族人。” “阳文君的族人?” 那几名王师赵卒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答应了蒙仲的请求,毕竟万一眼前这个小子当真是阳文君赵豹的族人,若他们今日怠慢了,日后也恐遭到报复。 没多久,阳文君赵豹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只见他表情古怪地对前来禀报的士卒问道:“你说,老夫有个叫做赵仲的族人,自沙丘行宫而出,投奔老夫?” “是的,阳文君。……莫非那人假冒您的族人?” “呃,不,呃,老夫确实有个叫做赵仲的族中后辈,没错,你把他们、他们几个人带来吧。” “喏!” 得到了阳文君赵豹的认同,那几名士卒当即将蒙仲、蒙虎、武婴三人带到了阳文君赵豹面前。 待瞧见蒙仲后,阳文君赵豹脸上露出几许“果然如此”的笑容。 其实他哪有什么叫做赵仲的族人,只不过一听到“仲”这个名字,使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蒙仲罢了。 “赵仲贤侄,有何事求见老夫呀?”他玩笑似的问道。 然而蒙仲哪有与赵豹说笑的心情,抱抱拳说道:“请阳文君屏退左右。” “呵!” 赵豹闻言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怕你趁机挟持老夫,老夫知道你有这个胆量。” 可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挥挥手将伫立在身后的两位近卫都遣退到了帐外。 见到这一幕,蒙仲亦不由地有些感动,待走上前两步后,抱拳说道:“阳文君,近几日赵成、李兑派军围困沙丘行宫,欲将赵主父困死在此,此事您可知情?” 听闻此言,阳文君赵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只见他凝视了一眼蒙仲,点点头说道:“老夫知晓。” 说罢,他目视着蒙仲,正色说道:“蒙仲,老夫大概也猜到了你的来意,但是这件事你莫要再插手。……你们老老实实从沙丘行宫内出来,老夫可以保你们所有人安然无恙……” “那赵主父呢?”蒙仲问道。 “……”赵豹沉默了。 蒙仲一看就明白了,再次恳求道:“请阳文君为我三人准备几匹快马,再送我等离营。” 赵豹眼眸中闪过几丝狐疑:“你莫非要前往邯郸去请见君上?” 说到这里,他微微摇了摇头。 见此,蒙仲不知从哪摸出一柄短剑,以近乎威胁的口吻再次说道:“请阳文君应允。” “你这小子!” 阳文君赵豹丝毫没有惊慌,反而有些无可奈何般的气恼,他指着蒙仲笑骂道:“你初次见老夫时,就曾威胁老夫,如今你还敢来这套?……你就只会这招么?” 说罢,他见蒙仲脸上并无丝毫玩笑之色,遂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摇摇头说道:“老夫可以给你们备马,也可以送你离开这座营,只是……算了,你要去就去吧。对了,把刀收起来,待会外面的士卒瞧见了不好看。” 说着,阳文君赵豹便带着蒙仲、蒙虎、武婴三人穿过营寨,来到了王师营寨西边的辕门,期间也命士卒为蒙仲几人准备了三匹战马,目送着三人消失在夜幕下。 蒙仲、蒙虎、武婴三人前脚刚走,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等人便带着一干卫士来到了这边。 当李兑问及缘由时,阳文君赵豹亦不隐瞒,如实说道:“是蒙仲,他假称是老夫的族侄,求见老夫,期间威胁老夫为他准备几匹快马……” 一听只是蒙仲,安平君赵成与奉阳君李兑皆松了口气。 毕竟蒙仲这小子在他们看来也是个麻烦,杀又不能杀——杀就得罪了赵王何与齐国的名将匡章,这两位,那可是赵成与李兑都不想得罪死的。 相比较之下,他们巴不得蒙仲见势不妙自行逃离。 只要赵主父还在沙丘行宫,那就没有问题。 “等等。” 此时,安平君赵成的儿子赵平亦在身边,他回过神来后皱着眉头问道:“据我所知,那蒙仲身边有六七名交好的同伴,怎么才只带着两人逃亡?难道……” 说着,他立刻转头看向安平君赵成,急声说道:“父亲,莫非那蒙仲是前往邯郸……” “无妨。” 安平君赵成当然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但他的神色却异常镇定,闻言淡淡说道:“哼,就算那蒙仲到了邯郸,见到了君上,亦无法改变……” 说到这里时,赵成的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一日他私下请见赵王何时的那一幕。 那是在叛军战败于邯郸之后,赵成考虑到公子章此番溃败后必定逃往沙丘行宫,寻求赵主父的庇护,因此他私下请见赵王何,恳请赵王何给予他率军包围沙丘行宫的权限。 当时他对赵王何说道:“公子章此番溃逃,必定逃奔沙丘行宫寻求赵主父的庇护,老臣恐赵主父庇护叛臣……” 可没想到赵王何却说道:“赵章与田不禋必须伏诛!……若主父加以阻拦,便以罪臣之父杀之,以君父之礼葬之。” 纵使是赵成也没有想到素来懦弱、仁厚的赵王何竟然会用那种满具杀气的口吻说出那样的话。 他想了想,又试探道:“那……若是主父并未假以阻拦呢?” 赵王何瞥了他一眼,冷淡说道:“那就以君父之礼杀之,以君父之礼葬之!” 『以君父礼杀之,以君父礼葬之!』 安平君赵成至今还记得赵王何当时那双冰冷的眼眸。 不错,或许牛翦、赵豹、李疵等人都以为「困死赵主父」是他安平君赵成的主意,但实际上,这是赵王何暗中授意的。 正因为如此,哪怕明知道蒙仲正赶往邯郸,安平君赵成心中也无半分着急,因为他知道,蒙仲此番前往邯郸,注定不能达成目的。 且不说安平君赵成此后两日继续对沙丘行宫围而不攻,且说蒙仲带着蒙虎、武婴二人日夜兼程骑马赶到肥邑——此时的邯郸城,是他所进不去的,因此他只能请肥义的儿子肥幼帮忙。 肥幼哪晓得蒙仲此番请见赵王何的目的,还以为蒙仲终于回心转意了呢,于是二话不说就带着蒙仲、蒙虎、武婴三人进邯郸宫请见赵王何。 当时,肥幼让蒙仲三人先等在殿外,而他则先进殿请见赵王何,在一番寒暄后,对后者说道:“君上,今日蒙仲来到臣家中,希望请见君上,托臣代为引荐。” “蒙卿?” 本来赵王何见到肥幼就挺高兴,在听到肥幼的话后,更为高兴,当即问道:“他此刻身在何处?” “就在殿外等候。” “叫他进来。” “喏!” 片刻之后,蒙仲便见到了赵王何。 还没等赵王何做任何反应,就见蒙仲双手抱拳,神色严肃地说道:“君上,公子章、田不禋已伏诛,然安平君赵成等人仍派兵围困沙丘行宫,意图逼死赵主父。目前行宫内断薪、断水、断粮,情况岌岌可危,臣恳请君上下令撤销安阳君赵成等人对行宫的包围……” “……” 听闻此言,赵王何本来见到蒙仲时表露在脸上的那股兴奋劲,立刻消退地一干二净。 只见他上下打量着蒙仲,颇为感慨地说道:“方才寡人还在想,蒙卿曾经说无颜再见寡人,何以今日会突然前来请见,原来是为了主父的事……即便已到了这种地步,卿仍惦记着主父的安危,不离不弃,诚如肥相所言,卿真乃是重情重义的义士,但……” 他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恕寡人不能从命!” “……”蒙仲面色微变。 纵使他此前已稍稍猜到了几分,却也万万没有想到,赵王何居然会拒绝的如此果断。 就仿佛,已毫无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