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活溺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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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世跃下墙头,双脚好生站在地上了。 他这才浑身一颤,心有余悸地落了满头大汗。 方才身后抓挠来的劲风,擦着他的衣摆而过。 稍慢一步,就落在他的身上。 这空荡荡的姜家宅子,究竟是什么东西还能追人? 不怕看见可怕的东西,就怕没看见自己瞎想。 魏世生生打了个冷战,想询问鲁建兴是什么东西。 鲁建兴冲他比画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别说话。 然后他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到了墙上。 魏世心里有点发毛,但面上不能怂,也有样学样的将耳朵贴到墙上。 一墙之隔的姜家院子里,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 咚咚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魏世浑身寒毛直竖。 他猛然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就看见鲁建兴拿着刀柄在敲墙壁。 魏世都快哭了,心说鲁百户,您折腾之前说一声啊! 鲁建兴却不看他,又敲了两下墙壁。 魏世暗自缓了口气,才继续有样学样跟着鲁建兴听。 田百户交代了,江南道将设巡夜司,让他多学多看。 他魏世,也是想要升官发财的。 这一听,魏世便察觉到了异处。 墙的另一边,传出一阵嚓嚓的声音。 就像是……指甲挠在墙壁上。 魏世越听越觉得发毛,忍不住后撤了一步。 鲁建兴也在这时直起身子。 他面上凝重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好消息是,实心的! 坏消息是,里面那玩意,跟赵鲤给他们说的一种半诡物对上号了。 如果里面真的是那种玩意,便不好鲁莽乱闯了。 他谨慎地拉着魏世,两人满身礞石粉走到远处。 这时魏世才小声问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鲁百户,里面那是什么?那床板底下是什么?” 其实估量那张拨步床底下空间,魏世心中也有些猜测。 他只是不敢确定。 鲁建兴抬手擦了一下脸,这才将他的所见道出。 姜许家的拨步床,床底封死。 里面有一个不大不小,开了透气孔的空间。 这种玩意由来已久。 在世道动荡战乱时,民间百姓会在家中修筑复壁,又称非常室。 在这种小密室中,会备着干粮和水。 兵灾战乱一起,可暂避其中。 后来,复壁又演化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形式。 如姜许家这种可藏人藏物的,鲁建兴职业生涯见过太多。 机关一按,床板掀起。 底下的空间可以藏一些珍贵物品,也可以暂时藏人。 当然,也能用来藏娇或是给隔壁老王暂时躲避。 姜许家床板下的透气孔被人故意堵了。 里面装着满满一缸浑浊的酒。 酒中浮着一个浑剥了皮的男尸。 仰面躺在黑灰色的酒液里,身上的肌肉都被酒泡成了棉絮状。 嘴巴大大的张着,痛苦和绝望的神色凝固在脸上。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鲁建兴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是被人剥了皮活溺在酒中的。 最后应该是活活疼死的。 鲁建兴回忆起匆匆一瞥看见的那具尸体,忍不住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那……那男尸体,会不会就是姜许?”魏世问道。 鲁建兴没有点头。 谁知会不会是姜许发了狠,把仇家弄死藏在床底,然后自己跑路呢? 一切还是待到想法子取出尸体再查。 这院子门上的黄符已经褪色,今日惊扰也不知会不会带来麻烦。 鲁建兴正想叫魏世回千户所摇人。 就听见转角处,传来声响。 一个老头叼着烟杆,领着几个敞口露领的汉子走来。 这些人手里拿着棍棒笤帚,急匆匆地朝这边赶。 “快些,可别那两个外乡人祸害了咱们里。” 有人举着笤帚大声呼喊。 给鲁建兴指路的那个妇人,跟在队伍尾巴抹眼泪,显然被训了一遭。 远远看见鲁建兴和魏世,这群人激动极了。 领队的老头莫看年纪大,身手敏捷得很,几步窜到近前质问:“你们进去了?从门进去的?” “门上黄符撕了?” 老头激动得面色涨红。 “没撕。” 鲁建兴一看就知道他知道其中内情,急忙宽慰。 “我们从院墙翻进去的,那东西还在里面。” 听了鲁建兴的话,老者这才松了口气,仔细打量他两。 然后就看到了魏世提着的厚背刀。 老头顿时一个后撤步:“哪来的狂徒?竟敢公然持刀?” 大景明面上是禁止写到刀剑兵器的,这老头很有法律意识。 随着他一声喊,身后的坊间壮丁围拢过来。 鲁建兴不想闹出什么误伤事件,急从腰间掏出狴犴吞口的小牌子。 “靖宁卫办事。” 正围过来的坊间壮丁们,脚步一顿。 下一瞬苍蝇一样轰然散去。 鲁建兴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最近那老头的脖领子。 “老丈等等,有事询问!” 老头被扯回,立刻弯腰换了一副脸嘴:“小人我是这处的里长,官爷有事您问。” 说完,用后世带路党差不多的谄媚态度,邀两人去他家坐。 鲁建兴也有事要打听,就跟着这里长去了他家。 里长家境明显不错,小院子干净又敞亮。 鲁建兴落座,刚想问话,这老头就站起来,大声呼喊他孙儿去打水给鲁建兴两人洗脸。 然后一看鲁建兴张嘴,就又站起来,道是去准备饭食。 鲁建兴知道这老头在装傻充楞。 在他起身的瞬间,将提着的制式百户绣春刀拍在了桌上。 老头嘴角一抽,老实的坐了下来。 “姜家那符怎么回事?” 老头本不敢说,小心觑了鲁建兴的脸色:“小人可能也不知道?” 鲁建兴没说话,魏世嘿嘿歪嘴一笑:“您再斟酌一下言辞?” 老头一抖,豁出去一般开口道:“姜许那混蛋玩意和他倒霉娘子失踪了十年。” “之前那宅子都安安分分的。” “但从前年开始,就有些不太平,曾有走夜路的更夫亲眼看见一个血糊糊的东西,攀在墙上看。” “坊里的小鸡小狗的开始不见,只留下窝里带血的毛。” “甚至有一日,一家新添了丁口,夜间便在窗户之上看见一个人影,趴着看婴孩。” 说这些怪力乱神时,老头见鲁建兴两人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 “那东西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广,眼看闹得坊里鸡飞狗跳。” “小人这才斗胆,请了以为游历的清虚观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