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不换,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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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鲤生得讨喜无害,这妇人才对她多说了两句。 说完却又觉得失言。 自家的事情,对人家一个路过的小姑娘说什么。 她不住的道着歉。 赵鲤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离开的方向。 对妇人笑道:“婶婶,我要去成阳,能劳烦你到村口给我指路吗?” 妇人虽奇怪,但心里觉得对不起赵鲤,还是应了。 赵鲤放下碗,牵着马朝外走。 临去前,看了一眼微微晃动的帘子。 赵鲤和那妇人并肩走,赵鲤问到妇人姓陈,就改口叫她陈婶。 到了村口,陈婶要给赵鲤指路。 赵鲤却在腰后小袋里,掏出一枚桃符。 正是玄虚子给的那枚。 “陈婶,我是清虚观弟子,在外行走游历,您家怪异之事,不妨与我细说。” 赵鲤直接扯了清虚观来遮掩。 靖宁卫身份有时不如清虚观名头好用。 就比如此时,若赵鲤亮腰牌,陈婶会害怕得不敢说,哪像现在,一听清虚观顿时眼睛一亮。 “当真?” 陈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焦急的拉住赵鲤的手。 但又想到这样不敬,急忙撒开:“姑娘,不,这位仙子,求你帮帮我。” 赵鲤哭笑不得叫她别这样夸张,让她到僻静处谈话。 陈婶这才抹着眼泪,将事情娓娓道来。 办丧事这家姓覃。 家中三子没有分家,陈婶就是这家的二儿媳妇。 覃家公公早死,婆婆是十分强势的性格。 一般来说,老二都是容易被忽视的那个。 陈婶生了一儿一女,也不得婆婆喜欢。 去年,她婆婆张氏重病不久于人世,嘴上不说,其实陈婶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想着尽孝道,送走这强势的婆婆,家里能分家过上舒坦日子。 因而陈婶一直用心照顾着。 陈婶的婆婆并不像一般老人,心疼钱心疼儿女,她很惜命。 病中一直催促着儿女为她寻大夫,寻药。 只要能活下去,什么偏方都敢试。 就这样顽强的病了近一年,熬成一把枯骨还舍不得断气。 成日昏昏沉沉的睡,睡醒了就骂人。 三日前的子夜,眼见不大好婆婆咽了气。 家中早有准备,寿材寿衣一应老早准备好了。 停灵三日,今日发丧。 压在头上的大山终于去了,陈婶心里本该松快。 可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的小女儿不知为何,在婆婆去世后就有些不对劲。 行为举止怪异不说。 还善于装样。 “姑娘不知,她……看我的样子跟我婆婆一样。” “可是当着我男人和儿子时,却乖巧的叫我娘。” 昨天夜里,陈婶正睡着。 就被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恶意惊醒。 黑暗中只见一个影子。 陈婶眯着眼睛适应了光线看,看清楚的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女孩披着被子坐在床边,恶狠狠的磨牙。 身体不停的前后晃动,嘴里发出一些古怪的咯咯声。 陈婶害怕得不敢声张,在被窝里躲了一夜。 天亮后,将此事告诉丈夫。 老实憨厚的丈夫却呵斥她搅事多心。 现在面对赵鲤,陈婶才敢将那些话一一说出。 两人站在村边荒林里,赵鲤背靠着树干耐心听完。 这才问道:“陈婶,你再仔细想想,还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你婆婆死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死后尸首有什么异常?” 听了赵鲤的问话,陈婶垂头想了想,立刻道:“有。” 陈婶的婆婆,在临咽气前曾叫儿子儿孙到床前叮嘱。 老人去世前,想看看儿孙倒是常事。 但怪就怪在陈婶的婆婆提了一个要求。 要家中几个孙女,单独进屋去看她,旁边不能有人。 这要求怪是怪,却也不是解释不通,或许是老人有什么私房要分给孙女们。 但又怕分配不均引来不满,就单独叫去。 可是陈婶的婆婆,并没有分什么给孙女们。 唤了孙女进房去,也不说话也不叮嘱点什么,只是躺在床上侧脸看人。 她本身枯瘦如柴,花白的头发散落枕上。 昏暗的房间中,盯着几个女孩看时,将几个孩子吓得不轻。 前面几个孙女挨个叫去看了,都哭哭啼啼的出来。 直到轮到陈婶的女儿。 进去许久,女儿出来时,手里竟拿着一根糖条。 天晓得,覃家虽然不穷,但家里糖条从没有女孩们的份。 陈婶婆婆的宝柜里,藏着的饼子糖果,专供家里金孙们。 看见女儿得了根糖条,陈婶还以为婆婆是死前醒悟。 本还心中感慨。 不料女儿却哆哆嗦嗦拿着糖条嚎啕大哭。 嘴里说着…… “不换,不换。” 复述女儿的话时,陈婶的声音在发抖。 赵鲤缓缓站直身子,眉头逐渐皱紧。 不换,不换…… 有人想用一根破糖条,找那个女孩换什么宝贵的东西! 赵鲤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摸了个空才记起自己现在穿着便装。 她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陈婶咽了口唾沫:“之后,我婆婆就死了。” “当天夜里,我女儿发了烧,第二天醒来就……” 陈婶的胸口迅速起伏几下。 她哀求的看向赵鲤:“姑娘,此事究竟?” 赵鲤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先让她安心。 笑着对陈婶道:“婶婶别担心。” “你先回家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去一趟上山。” “去你婆婆的坟前看一眼。” 赵鲤现在就是陈婶的一根救命稻草,她说什么都听。 急忙点头。 还想说什么,赵鲤突然拉住她的胳膊:“婶婶谢谢你给我指路。” “这包糖你收下。” 赵鲤将一直攥在手里的糖果子递出,同时捏了一下陈婶的胳膊。 陈婶意识到些什么,顿时僵住,片刻才道:“姑娘太客气了。” 两人同时装作之前的谈话没发生。 相互道别后离开。 赵鲤牵了马,走了一段距离,才回头。 恰好看见一角碎花衣裳,从一丛灌木中缩回。 那花衣的纹样,正是陈婶的女儿。 赵鲤扯了扯唇角,利落翻身上马。 用比来时快很多的速度,向那只抬棺队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