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绯红一闪
叶海亚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这份不祥的预感在雅妮身上找到了验证。 “我之前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她自己在原地自顾自的嘟囔。 叶海亚发现她的手竟然在发抖。 究竟是什东西，让这个可以轻易秒杀毒蛇的人都害怕成这样呢？他忽然想起了刚刚见到雅妮的场景，那黑骑士肯定与她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看他行动挺慢的，要不我们避一避？”他试探性的问道，“看他还穿着那么重的铠甲，估计等会就会被太阳晒死在这里了。” 虽然现在他们还拖着带水罐的拖车，但是估计也比那个骑士行动快一些。 然而雅妮摇了摇头。 “不行的老师，我们逃不了的……那……那家伙会追我们到天涯海角……逃不掉的……”她的声音，仿佛丧失了斗志，“趁现在老师，你快跑……别管我了……我是逃不掉的……” 雅妮从看到那套像是被烈火熏黑的铠甲的时候，就开始陷入了回忆。那些丧失的记忆如潮水般的涌来。 随着记忆的恢复，那份股恐惧也连带爬上了躯体，让她背上直冒冷汗，连手臂也控制不住的发抖。她回想起了与那黑骑士的战斗，回想起了那份被逼入绝境的恐怖。 上次没有死在这片沙漠中完全是巧合，是侥幸中的侥幸。这一次，应该是必死无疑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颤抖的胳膊。 那只手仿佛驱散了那些恐怖的心情，隔着衣袖都能感觉到这只手的沉稳而坚定的力量。 叶海亚正在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一股默契，在这两天的旅行中，慢慢建立在两人之间 雅妮读出了叶海亚眼神中的含义： 没关系，有我在。 她脑中突然回想起自己身陷流沙时的场景，回想起了叶海亚那不轻言放弃的身影，忽然又悟到了些什么。是啊，想想老师的教诲吧。怎能轻言放弃呢？想到这里，不禁又燃起了一丝斗志。 只要拼尽全力就好，结果嘛，就随它去吧。对于这黑骑士的追杀，不管怎样，最后都是要面对的。就在这里，将他了结吧。雅妮心想。 而这边，叶海亚的想法其实挺简单的。不知道这个黑骑士是怎么满血复活并且再次追上他们的，但明显是和雅妮有仇，而且还是那种要拼的你死我活的那种。再听雅妮的意思估计她也不准备逃了。 这祸避不开。 既然避不开，那只有迎战了。与上次不同，这次不是还多了个他嘛。虽然战斗力基本为零，但是总归能有点用处。 而且那个黑骑士现在赤手空拳。好像把原来的大剑落在了很远的大漠里，对于面对一个行动迟缓、没有兵器的人来说，与其周旋一下并不是没有太大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黑骑士忽然抬起来手臂，伸手抓向了风沙之中。在空气的那一片虚无之中，他的手却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把大剑从那虚无的风沙中被慢慢抽了出来…… 叶海亚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那把大剑分明是之前落在远方的大漠之中，怎么可能被平空变出来。 黑骑士拖着大剑越走越近，剑锋在沙地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叶海亚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抖，对于这个充满超自然力量的世界，他还是了解的太少。而他此刻更是深刻的意识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雅妮的声音。 “没关系老师，你快离开，这里交给我就好了。”她的语气虽然还是很紧张，但显然已经恢复了斗志，“之前被老师拯救性命的时候，我就在憧憬着您的身影。现在就让我来保护您吧。” 言罢，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短刀从袖口中滑到了她的手上。不远处的黑骑士看到了她的动作，立刻将大剑举起，摆出迎敌的姿势。 叶海亚有些慌乱，他实在想不出一把短刀怎么可能迎击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一种理由，他不想就这么跑掉，不想就这么抛弃这个女孩。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雅妮周身好像发生些许了变化。 点点红光从雅妮的手上散出，向那短刀汇聚。 那把原来短小的匕首竟然变得修长起来，那是点点红光萦绕在短刀之上，最后聚在了一起的结果。就像是血滴组成了新的刀刃，原本手掌一样长的短刀竟然变长了一倍。 那刀锋上的红，莫名的让叶海亚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她向前倾倒了身子，就像运动员们起泡的身姿。她红色的双眼现在好像变得更红了，红的能仿佛能滴出血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从她身边散开，像是杀生无数之人散发的煞气。 此刻，原来与他共同旅行的那个好学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 刹那间，她弹出身体，犹如高速奔驰的弩箭一样从原地射了出去。白纱的圣衣因急速飘起，在风沙中留下一道残影。 那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速度。 风沙飞扬。 雅妮冲锋的脚步扬起片片黄沙。随这狂风，卷起了滔天的沙浪。 面对雅妮的冲锋，黑骑士压低身躯，严阵以待。 那股冲锋势不可挡。随着最终的加速，那刀锋似乎化成了一股绯红的闪电一闪而过。向着黑骑士的头颅刺去。 此时黑骑士的大剑也向着冲来的雅尼劈去，那大剑的重量似乎能轻易的将雅妮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这时，雅妮忽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转角避开了那劈上来的大剑，身体像在旋转半圈，闪身瞬间进入了血色匕首的攻击范围。 绯红一闪。 只见黑骑士拿着大剑的那条手臂瞬间被的砍了下来。断肢与大剑一同飞到了天空之中。 叶海亚惊叹了一声。他没有想到那厚重的铠甲对于雅妮的匕首来说竟然那么不堪一击。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时称他为老师的少女，竟然隐藏着如此彪悍的战斗力。 但是就在叶海亚认定大局已定之时，黑骑士突然侧身，没有对丢失的手臂有丝毫关注。他提起了右腿，那绑着铠甲的膝盖重重的顶在了雅妮的小腹之上。 雅妮那瘦弱的身体瞬间飞了出去。 叶海亚惊呼一声。 然而黑骑士的攻击还没有结束。下一刻，他用那完整的手臂接住了天上的大剑，向着雅妮劈去。 动作连贯，没有丝毫懈怠。仿佛是有着本来就要故意弃掉了手臂的计划。 瞬间，鲜血洒满了沙土。 雅妮倒在了血泊之中。 叶海亚在这一瞬间脑子变成了空白。腿止不住的颤抖，最后跪在了沙地上。 他无法接受现在的事实，无法接受那个这几天与他相依为命的少女就这样倒在这黄沙之上。 看着慢慢走来的黑骑士，他却无法动弹。 他想转头就跑但是身子却不听使唤。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那条黑龙遮天蔽日的翅膀。 黑骑士受伤的手臂留下了黑色的血液，那绝不是人类的血液。那黑血的温度滚烫，落在沙地上冒出几缕青烟，仿佛连沙子都要因此融化。他把大剑拖在地上，上面是雅妮的鲜血。血迹在沙地上留下了一条红线。 黑骑士稳步走到了叶海亚的面前。那的高大的身影甚至遮掩住了太阳。 这就是我结局了，叶海亚心想。 狂风呼啸，扬起漫天黄沙。 然而就在黑骑士的大剑将要劈下之时，叶海亚的视野中忽然闪过了一缕红光。那是雅妮的红宝石短刀在空中留下的痕迹。她在垂死之际投出那柄短刀。 那短刀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过，笔直的刺穿了黑骑士的胸膛。 黑血瞬间喷涌而出，落在叶海亚身前。举着的大剑未能落下。黑骑士高大的身躯直直的向后倒在了黄沙之中。 叶海亚回过了神来，他飞也似的奔向了倒在远处的雅妮。 长长的伤口从锁骨一直延伸到了肚子。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淌，已经染红了整个纱衣。 “别怕雅妮，你别怕，我会救你的。”他的声音慌乱。 “没事的老师，不用费力了，你快走……”雅妮用虚弱地说道。 “不，我会像上次那样救你的，不会有事的。”叶海亚手忙脚乱地寻找可以止血的东西。 雅妮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她只是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 叶海亚脱下衣服，想缠住以此当做绷带。他环顾四周，想找些更有用的东西。然而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觉得好像什么东西不是太对。 忽然间，他的全身血液像凝固了一般。 因为他忽然发现，之前倒在地上的黑骑士竟然不见了。 恐惧的感觉爬上了脊背。 雅妮好像早就注意到这个变化，她只是微微的笑着，无力的笑着。只是用最后的生命默默的注视着她的老师。 “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吗？”雅妮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就在这时，叶海亚觉得身后的太阳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回过头去，只见那高大的黑骑士竟然又一次重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次的黑骑士手臂健全，身上连铠甲的破损都看不出来。 怎么可能？ 叶海亚愣在了原地。那大剑散发出的恐惧让他身体无法动弹丝毫。 “愿我们在另外的世界相见……”雅妮低声说道。这是叶海亚听到的最后的一句话。 下一秒，黑色的大剑刺穿了他的胸膛……